當北定王騎馬揮鞭,直奔長安的時候,宋知鸢還在長公主府裡貼心細緻的關懷剛回到廂房裡的吳公子,甚至看守着吳公子入眠。
看着閉着眼睛、滿面漲紅的吳公子,宋知鸢在心底裡得意一笑。
她想,北定王這一年,不會再回來了吧?
哈哈——
就算是來了,他們見了面,北定王也隻會感謝她将吳公子照看的這麼好。
宋知鸢昂起下颌,心滿意足的回了飛鷹閣。
那時候的宋知鸢并不知道,她兢兢業業勤勤懇懇的幹了這麼長時間,不僅沒有将北定王堵在北江,反而讓人家來的更早了!
北定王鞭子都快甩出火星子了!而宋知鸢還在這對着吳公子使勁兒呢——确實很能幹啦,就是不如不幹。
——
自從那一日,宋知鸢在花園之中将吳公子撿回來後,吳公子突然變得極為乖順。
他不再鬧着要走,每日都老老實實地等在廂房裡,每次見了宋知鸢,還會臉紅,像是隻犟種貓咪,随便一句話就會跳腳,但是一隻醉甜蝦又能哄好。
直到吳公子完全好了之後,宋知鸢又特意跑了一趟采芳園,打算将趙靈川要回來。
她怕趙靈川被林元英給打死,雖說這個人也不是北定王養子,但是就算是個普通人,也不該死在林元英手底下。
林元英笑眯眯的推拒了幾次,就是不肯給人,但,恰逢有半月時間,林元英被派出去外出,替太後做事。
控鶴監這個地方,表面上隻是太後與長公主尋歡作樂的工具,但實際上,控鶴監背地裡還為太後驅使。
皇帝年幼登基,太後執掌朝政,為了控監百官,特意打造了一支獨屬于自己的心腹隊伍替她辦事,林元英假借“為太後長公主選人”的名義,背後裡也做了不少髒事,而她也願意這麼做,甚至會特意留點把柄,叫旁人知道這是太後做的。
她是一把雙刃劍,笑眯眯的捅下面的人一刀,再靜悄悄的捅上面的人一刀。
被太後派走之後,采芳園就空了,她人不在,自然也管不住趙靈川,宋知鸢用了點手段,硬生生将人給撈出來了,重新放回到玉蘭院中養傷。
也是她運氣好,她将趙靈川撈出來的當夜,北定王隐匿行蹤到了長安。
北定王到長安的第一件事,就是潛入長公主府,見趙靈川。
那一夜,趙靈川剛回到他原先的住處。
當他在吊腳樓裡被林元英抽的時候,他有點離不開林元英的鞭子,但是當他回到玉蘭院的時候,他又記起來自己被宋知鸢抛棄的事情。
宋知鸢居然敢抛棄他!他一定要讓宋知鸢後悔!
他如同剛從冷宮裡出來的妃子一樣,渾身燃燒着要複寵的怒火,他要讓宋知鸢愛上他,他要玩弄宋知鸢的感情,他要讓宋知鸢痛哭流涕!
——
等北定王從玉蘭院窗外翻進來的時候,就看見這麼一幕。
玉蘭院的廂房窗戶在半夜中開着,房内冰缸裡浸着寒冰,一絲月華自窗外而落。
小屏風畔冷香凝,窗半月尋人。
而在廂房之内,他的養子面上還帶着一些傷痕,像是個瘋子一樣抱着枕頭坐在地上,一會兒痛哭,一會兒獰笑,一會兒咬牙切齒。
北定王很想轉身就走,但僅存的父愛讓他站住了腳步。
片刻之後,北定王擡手敲了敲木窗。
“養父——”笃笃兩聲響後,地上坐着的趙靈川茫然擡頭,正看見北定王站在窗旁。
月色之下,養父的身影被拉長,那張鋒豔冷冽的面靜靜的看着他,恍若夢中突現。
趙靈川驟然紅了眼圈,哭哭唧唧的爬起來,一邊爬一邊哭道:“您怎麼來啦?”
北定王多年不離北江,他在,北江才定的住,眼下突然出現在長安,北江很可能動亂的!
北定王雙手背後,目光平靜的看着他,道:“來長安辦點舊事。”
趙靈川心裡更酸了。
他知道,養父厭煩長安裡的舊事,以前從不曾來長安,這一趟突然過來,想來是因為他在長安,他的養父面上對他冷淡,厭煩,偶爾還會罵他廢物,但心裡卻永遠将他放在首位。
他連一個女人的寵愛都掙不到,一定讓養父對他失望了。
而這時候,北定王神色平淡的問他:“需要本王帶你離開嗎?”
“不!”趙靈川燃起鬥志,他雙手握拳,道:“父王,我一定要靠我自己在這裡紮根!”
北定王緩緩閉眼。
他真不知道這破爛地方有什麼好紮根的,更不想問他紮的是什麼根。
罷了,就這一個兒子。
“好。”半晌過後,北定王隐忍道:“既然你想要,本王來幫你。”
“父王要如何幫我?”趙靈川一臉期待的看向北定王,道:“您知道如何能讓宋知鸢喜歡兒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