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枕間拾起玉牌,重新系在了齊雲霄腰封上,還撥了一下那尾粉流蘇:“見此玉牌,如見本君親臨,雲霄兒可要保管妥當,日後再去了别處,隻管找本君和你說過的花樓,玉牌一亮,他們定會好生款待與你,不僅有美酒佳肴招待,還有可心倌兒相陪,就算一醉春宵也……”
齊雲霄越聽越離譜,手掌按在那人身上有布料遮擋的地方,使勁推,臉色發黑:“下去。”
祝乘春見他如此抗拒,玩心大起,衣襟扯得更開,仗着自己剛吸過血不怕情咒反噬,愈發胡來,亂摸亂蹭,恨不得連頭發絲都纏在那人身上,從頭到腳逗弄一番才好。
砰!
他被齊雲霄從床上踹到了地上。
齊首席一副不堪受辱的表情,攥緊了被子。露出的手腕上還有被咬的牙印。
屋内傳來一聲輕笑,循聲看去,玉琳琅纖纖玉手捂着嬌豔欲滴的朱唇,美目流轉:“春君大人和首席大人感情真好。”
祝乘春臉皮厚比城牆,被人踹到地上也并不害臊,随意拍了拍身上的浮塵,緊挨着一臉抗拒的齊雲霄坐下來:“來,琳琅,将你這些日子查到的事情,和本君,還有我們的齊首席說一說。”
玉琳琅展開一張卷軸,空中浮現出輿圖虛影:“據暗線來報,聞琴公子可能被關在九寰通寶總舵的這幾個地方,焚琴獄、點星閣和九寰塔。”
随着她話音落下,輿圖上對應的幾個地方變成紅色。
祝乘春颔首:“更精确一點?”
玉琳琅道:“自上次拍賣會現身之後,聞琴公子再不見蹤迹。九寰通寶總舵之中,焚琴獄是關押處決有罪禽族的地方,點星閣是孔折枝收集珍品的高閣,而九寰塔是總部中心,塔周布下陣法,修士進去會被壓制修為變成普通人,塔周有傀儡守護。我們的暗線沒能進去第三處,去前兩處未曾得見聞琴公子,因而推斷他最有可能被關在九寰塔。”
見祝乘春神色了然,齊雲霄明白了這是說給自己聽的。于是他問道:“你打算怎麼做?”
祝乘春勾唇:“自然是趁着夜黑風高夜,你我一個春君,一個首席,聯手去救人。我風月道的人,從來沒有被扣押不還的道理。”
齊雲霄:“何時動身?”
祝乘春:“今夜。”
齊雲霄驚詫:“今夜?”
祝乘春點頭:“九寰少主派人全城搜捕你,總舵定是最疏于防範的時候。你感覺可還好?可是需要本君為你調理一二?”
齊雲霄宛如被踩了尾巴的貓,一下蹦起來:“不用了!我很好!”
在風月道時,他真是被連續幾夜的“調理”弄怕了。以至于聽到這個詞,便會無端氣息浮躁、身體變熱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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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注定是個不眠之夜。
孔家下轄的修士穿行于主城街道上,挨家挨戶搜索着齊雲霄的蹤迹。
再度被通緝的劍修首席,此刻正和風月道邪君一起,大搖大擺走在街上。春君修為高深,施展的隐身術瞞天過海,來往修士根本覺察不到一絲破綻。
二人閑聊着春君開設醉仙府的往事,順理成章聊到了一頭金發的玉琳琅身上。
“玉府主……也非人族麼?”
“當年本君和孔家主做交易,要在北冥玄墟域開醉仙府。孔家主慷慨,讓本君從金翅雀裡挑一隻拿去賞玩。本君選了她。”
彼時的玉琳琅和其他金翅雀不同,她很叛逆,不願随波逐流,總有自己的想法。她不願意和大多數同族一樣,無憂無慮地享受籠子裡的生活。為此她進了五次焚琴獄,被賤賣三次,受了不少折磨,吃了無數苦頭。
後來孔家沒轍了,打算剝去她的雙翅,令她自生自滅。
祝乘春恰在此時出現,點名要走了玉琳琅。
從此玉琳琅一舉躍為醉仙府開山總管,一做就是幾十年。身為金翅雀,她暗中庇護許多同族逃離孔家,綠绮便是她親手送上船的。
“這個故事雲霄可滿意?”
齊雲霄皺眉:“故事?是你編的?”
祝乘春笑道:“故事說起來總歸沒有血淋淋的現實殘忍。那時本君是在鍘刀下撿到的她。猜猜看,同為禽妖,為何她耳後無金雀翎羽?那是受了刑,被人硬拔去的。金翅雀在孔家眼中就是寵物,孔家主再喜歡她,也不願意要一隻不聽話的寵物。”
齊雲霄陷入沉思。
同樣的“叛逆”,玉琳琅甯死不屈,最後被折磨得奄奄一息;聞琴倉皇出逃,被鎖入不見天日的高樓,下落不明。
雖一個差點丢了性命,一個隻是囚禁起來,可二者從本質上并無區别。
——在某些人眼中,都不過是用以玩賞、得承垂憐,才能苟且偷生的寵物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