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遷安吓了一跳,手下意識就圈住了黃子弘凡的脖子。隔着單薄的睡衣,她完全能感受到他放在她的腿上和腰上的手,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的皮膚有點涼,他的手滾燙得吓人。
她的臉也紅了起來。
黃子弘凡把賀遷安放到了床上,就像當初在小屋幫她處理腳踝上的傷口一樣,用被子蓋住了她的腿,把受傷的腳放到他的膝蓋上,用毛巾裹住冰袋放在紅腫的腳踝上。
他的動作很輕柔。
賀遷安坐在床上看他,瞌睡蟲又來叨擾,靠在枕頭,迷迷糊糊就閉上了眼睛。
沒有聽見說話的聲音,黃子弘凡擡頭,才發現賀遷安已經睡了過去,頭發仍舊濕漉漉地搭在胸前。他看着,忍不住歎了口氣。他把賀遷安的腳放到了床上,拿出吹風機,給她吹起頭發來。
賀遷安聽見了吹風機的聲音,也感受到了他的手在發間穿梭,但就是睜不開眼睛。
她側躺在枕頭上壓住了一半的頭發,她吹不了,于是雙手捧住她的臉,讓她的頭靠在他的肩膀上,就這樣以擁抱的方式給她吹起頭發來。
吹風機的暖風似乎融化了她的心。
不知道為什麼賀遷安的鼻腔忽然有點酸,有種想落淚的沖動,但肯定不是因為難過。
她還是沒有睜開眼睛,但手環抱住了他的腰,像是夢語般呢喃:“你幹嘛要這麼溫柔呀,這樣,你讓我怎麼能忍住不心動?”
吹風機的聲音蓋住了她輕柔的疑問,黃子弘凡沒有聽見。
但積壓在心中三年的委屈,加上因為他的舉動,她所受到的那些指責和辱罵,此刻終于忍耐不住如火山噴發。
賀遷安強行撕開眼皮,拿過黃子弘凡手中的吹風機丢到了一邊,在他狐疑的眼神中,終于說出她的疑問:“Lars,如果你真的像你說的那樣一直都很喜歡我,那麼三年前,你為什麼會拒絕我的表白?”
關于表白的事情,慕星夏也曾經和他說過,但是等後面他再詢問的時候,她也隻是說:“21年12月24日的時候,安安打算和你表白,但是後來就說你拒絕他了,具體怎麼回事我也不太清楚。”
但是12月24日那一天,他完全沒有見過她,她也沒有給他發過任何信息。
他一直都很想問問,但一直都沒有找到機會。
現在,機會終于來了。
“是12月24号那一天嗎?你在那一天和我表白了嗎?”
賀遷安控制不住心中的委屈,眼淚四溢,但又不想在黃子弘凡面前再失了面子,用手背胡亂抹去。
“我給你寫了一封信,說我喜歡你,如果你也喜歡我的話,就到我們之前見面的湖邊,我會一直等你……但是你沒有來……”
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又模糊了眼睛,聲音也帶上了哭腔,幾乎連話都說不下去了。
他的拒絕是她那個時候遇見的最大最大的傷害,每次想起就會控制不住的流眼淚。那段時間她渾渾噩噩,躺在床上就會掉眼淚,幾乎每次都是哭累了,哭得眼睛睜不開了才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信?什麼信?我根本沒有收到任何信啊?”
黃子弘凡這句話給賀遷安說懵了。
“怎……怎麼可能沒有收到,我就是放在你外套的口袋裡的。那件黑色的長襖。”
“黑色的長襖?”黃子弘凡邊念邊在心裡思索,想明白之後,無奈一笑。
“傻瓜,那件襖子根本就不是我的,是超哥的啊,他隻是看我冷,借我穿了一下,然後我就還給他了。所以,我完全不知道有表白信這件事啊!”
賀遷安沒有想過,完全沒有想過,他不來的原因,還可能是他沒有收到那封信。
“那我沒來,你就這麼草率的認定我是拒絕你了?難道不想再确認一下嗎?”
“想了呀,我第二天糾結猶豫半天,決定找你問清楚呀,然後你不就給我發信息了麼,你當時在和他們一起喝酒,然後……”
想起他那句“那肯定不喜歡了,那簡直非常非常不喜歡”,賀遷安嘴又癟了,下巴輕顫,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
黃子弘凡慌亂跑擦拭她的眼淚,柔聲安撫:“好了好了,不哭了,不哭了……”
賀遷安不領他的情,一把拂開他的手,滔滔不絕地向他訴說,她當時的委屈和難過。
“我好心好意去接你,結果就聽到,方書劍問你,你肯定很喜歡安安吧?然後你說……你說,那肯定不喜歡,那簡直非常非常不喜歡……那你都已經這樣說了,那不是拒絕是什麼?”
賀遷安沒有注意到,她是越來越委屈,但黃子弘凡的笑容卻越來越大。
“傻瓜~”黃子弘凡彈了下賀遷安的腦瓜,明亮的眼睛笑成了兩條縫,“我之所以那樣說,是因為當時我們在玩反話的遊戲,就是用相反的話來回答問題,比如喜歡就是不喜歡,你明白了嗎?”
他捧起賀遷安被淚水潤濕的臉,含笑的眼如往常一樣隻有一個她。
“我說的,那肯定不喜歡,非常非常不喜歡,真實的意思是,那肯定很喜歡,非常非常非常喜歡。”
她難過了這麼久,委屈了這麼久,糾結了這麼久的事情,竟然,隻是一個誤會?
賀遷安呆愣住了,完全不知該作何反應。黃子弘凡嘴角上揚,沉悶的心此刻無比輕松歡快,他伸手拭去她的眼淚,眼神很是認真但不缺溫柔。
“現在我的喜歡是真正的喜歡嗎?”
“現在,你可以喜歡我了嗎?”
賀遷安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完全不敢對上他的眼神,太過炙熱,顯得她像個傻子。
“不知道……”
“沒關系,你可以慢慢想。”黃子弘凡揉了揉賀遷安的頭,拿走被她頭發潤濕的枕頭,“頭發已經吹幹了,困了就睡吧。”
賀遷安被震驚得已經完全不困,但也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于是隻能閉着眼睛裝睡。
她以為他會走的,但是他沒有,他又把她的腳放在他的膝蓋上,為她塗起藥膏,輕柔地按摩起來。
她忽然知道答案了,她一直一直都很喜歡他,從來都沒有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