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絲安正要坐下,被弗雷德抓着一起來到院子裡。
“你媽媽讓我坐着休息!”她不滿地抗議道,“這是你們倆的活。”
“那可不行,你得時時刻刻跟我待在一塊兒。”弗雷德理直氣壯地說,“在裡面坐着多沒趣呀,咱們最近天天都待在屋裡,還沒待夠嗎?”
“沒有。”莉絲安的回答沒有一點猶豫,“我可以一直待在屋子裡不動。”
“那可不行,你會變成吸血鬼的。為了你的健康,我隻能犧牲一下,多帶你出來活動活動啦。”弗雷德彎下腰,湊到莉絲安眼前,調皮地眨了下眼睛。
比力氣她從來不是對手,莉絲安很快就放棄掙紮,跟在弗雷德和喬治後面無所事事晃悠,時不時幫忙扯根胡蘿蔔。
弗雷德和喬治拿着的籃子逐漸被填滿,莉絲安突然笑起來,“我剛剛想到,去年聖誕節,有人在這裡被地精咬了。”
“可真是懷念啊,時間過得太快了。”弗雷德抖掉泥土,将甘藍放在籃子最上面,“要是我今天又被咬了,就把那隻地精捉住也咬你一口。”
莉絲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慢吞吞說:“你這樣會失去我的。”
“你才舍不得離開我。”弗雷德捂着胸口,“莉絲安得多難過呀!”
“兩位,進去之後再打情罵俏好嗎?”喬治把籃子塞進弗雷德懷裡,自己提起另一個,“外面可真冷。”
韋斯萊夫人高興地一直沒停下話,自從神秘人控制魔法部,韋斯萊一家被重點監控,她便一直守在家裡,不再出門。整天不是看《預言家日報》《巫師周刊》,就是聽收音機廣播。
家裡沒有孩子需要照顧了,比爾與芙蓉搬去了貝殼小屋,查理還在羅馬尼亞,珀西仍未與家裡和解,弗雷德與喬治搬去了紫金街小區,羅恩在外逃亡,金妮住在學校。隻有韋斯萊先生下班回家後她才有人說話。
短短幾個月,似乎失去了生活重心,加上為家人擔憂,她變得憔悴不少。
“報紙上天天都是那些新聞,看得我心裡難受極了,”韋斯萊夫人念叨着,“每次看見那些受到審判的人員名單,我就在想又會有多少個可憐孩子還在懵懂中就要受到傷害。”
“《巫師周刊》上的菜譜那麼多,我和你們爸爸又吃不了什麼東西,到現在我都沒能做新菜品。”
聽見這話,弗雷德和喬治更加賣力逗母親歡心了。
韋斯萊先生回來得很晚,天幾乎都黑透了。他摘下帽子,搓着手坐到餐桌邊,“最近皮斯古德不太好過,今天我看到他,整個人都快瘦得皮包骨了。”
韋斯萊夫人将湯碗放在他面前,問:“他妻子怎麼樣了,能逃脫嗎?”
“判決今天下來了,烏姆裡奇要求,對魔法部工作人員的家屬要加快處理。”韋斯萊先生搖搖頭,很是唏噓,“折斷魔杖,不允許她使用魔法。她那樣子實在是太可憐了。”
“那個記憶注銷員?”弗雷德問。
“對。”韋斯萊先生點點頭,“你們還見過呢,我很喜歡他,是個很有意思的人。”
韋斯萊夫人非常氣憤,“魔法部,烏姆裡奇,還有威森加摩……簡直是,狼狽為奸,沒有良心!”
韋斯萊先生歎着氣,“人人自危,沒有一個安生的時候。所有人都隻想要保全自己。”
“我簡直不敢相信,他們将麻瓜出身的巫師都當成了家養小精靈一樣的畜生!哦,這些審判,根本就是一個過場,”韋斯萊夫人很憤慨,“威森加摩管理機構根本就沒有任何作用!都是神秘人的走狗。簽發這樣的判決,簡直——”
莉絲安突然覺得嘴裡的炖菜充滿苦味。
“咳咳咳咳——”弗雷德突然大聲咳起來,“哎呀,我被嗆到了!”
“多大的人了,吃個炖菜而已,你可真是不小心!”韋斯萊夫人抱怨着,還是立刻為弗雷德端了杯水。
“莫麗,現在我們誰也無法反抗。魔法部早已代表神秘人的意志,這是工作。”韋斯萊先生悄悄瞄了一眼莉絲安說。
“我當然知道,隻是,我沒想到埃琳諾竟然也會做出這樣的事,她以前可是眼裡揉不得沙子的人。”韋斯萊夫人不太高興地說,“她那些印章下去,一個家庭就被毀了!看看吧,這簡直是要下地獄的事情!”
喬治對着她擠眉弄眼,瘋狂擺頭。
“媽媽,要是沒有埃琳諾,這些審判說不定會出得更快呢!我們現在赤手空拳的,怎麼抵抗神秘人呢?”弗雷德說,他握住了莉絲安的手。
“哦,親愛的莉絲安,我不是針對你。”韋斯萊夫人終于想起一直沉默的莉絲安,她趕緊扯出一個笑容,“你是個好孩子,我們都知道的,你媽媽做的事情,并不會影響到我們對你的喜愛……”
“沒有莉絲安我們得少了多少的快樂呀!”弗雷德和喬治大聲附和道。
莉絲安知道,自己現在應該也對韋斯萊夫人露出微笑,告訴她,自己理解她的意思,并不生氣。韋斯萊夫婦這些日子未參與過任何鳳凰社的行動,什麼都不知道,她應該理解她。
可她做不到。
她感覺自己臉上的肌肉像是石頭一樣堅硬,無法動彈,或許,她也不想指揮它們露出那個虛假的笑容。
她不想因為這是弗雷德的母親去讨好她,不想因為這樣就對說自己母親壞話的人低頭。
“謝謝你對我的喜愛,韋斯萊夫人。”她冷冷地說,“但我無法附和你的話,也無法站到你的立場指責她。我被她養了十八年,不可能與她割裂開,我也不會認為她發出那些判決,就不是我媽媽。就算她不是減緩簽發印章,而是加重那些人的刑罰,我也不會怪她。”
原本粉飾出的祥和氛圍一下子消散了。
韋斯萊夫人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
“感謝您的款待。”莉絲安站起來,“我還有事情需要處理,先告辭了。”
避開弗雷德伸出的手,莉絲安大步走出陋居,幻影移形離開。
莉絲安漫無目的地走在倫敦街頭,路邊拿着吉他表演的人唱着輕松歡快的曲調,無論是停留享受音樂的人,還是繼續前行讨論着等會去哪家酒吧的人,臉上都沒有任何陰霾。他們都在過自己的生活。
她看見了一對牽着手散步的老夫婦,那個身影似乎與比爾婚禮那天看見的夫婦重合了。那時候她剛答應弗雷德的第二次求婚,對未來充滿希望與憧憬,而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