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見山未來躺在一樓客房的床上,有些神思不屬地盯着頭頂白色的天花闆。
房間裡沒有開燈,她有些直愣愣地盯着天花闆中央——那裡挂着由五盞霧玻璃制作而成的精緻吊燈。她腦海裡不由自主浮現出了另一個場景:淺藍色的天花闆,一盞有些搖搖晃晃的白熾燈。
好像上一次她也盯了很久的天花闆來着。
在月見山未來提出她的要求後,長發男人隻是愣了一秒便答應了她。
"這種事情,如果對象是你這樣美麗的女士,還需要請求嗎?是我的榮幸才對。"
這位美國人笑着說起肉麻的情話來,那雙冰綠色的眼瞳中似乎隻有她的存在,仿佛他真的是這樣想的一樣。
蜂蜜陷阱果然還是美國人在行,她這樣想到。
客房裡沒有配套的洗浴間,嘩啦啦的淋浴聲從半掩上的房門外傳來,像是在下雨。
她躺在床上,思緒卻如同一盒打翻的彈珠,在這個狹小的房間裡來回地跳躍,從天花闆跳到吊燈,再從吊燈跳到地闆上、床單上、客廳的電視機上。
她突然有種脫離了肉.體的空無感——仿佛自己成為了空氣中無數漂浮不定的塵埃。
水聲突然停止了。
她下意識屏住呼吸,一把抓緊了身上的薄被。靈魂四散又融入宇宙的玄妙感頓時蕩然無存,肉.體又成為了意識的主人。
下一秒,吹風機的呼呼聲響起。
提起的心又稍稍放下,她松了口氣。
對哦,赤井秀一那家夥的頭發那麼長,吹幹肯定也要好一會。
心情放松的同時,理智卻又沉重起來。
……有什麼好害怕的?
她一開始不就下定了決心了嗎?
月見山未來十分清楚現在這具身體不是真實的,而是系統按照現實裡的她複刻的,她死去的時候是十七歲,在名柯世界度過兩年後的現在,她差不多快十九歲。
系統告訴她,如果她成功複活,也隻會在死去的節點複活,也就是回到現實世界的十七歲。
所以對她而言,在名柯世界的一切并沒有很大的真實感,更像是一種真人版的電子遊戲。
——退一萬步說,就算是真實的世界,她又不是沒有看過小電影,男女之間那檔子事翻來覆去也就那樣。
沒什麼大不了的。
沒事的。
雖然她不斷地自我鼓氣,但仍然不受控制地想起了上一次的經曆。
在面對萩原研二時,月見山未來比現在還要緊張,縮在被子裡,牙齒打架,差點說不出話來。
她不想承認,其實在那時候得知任務刷新時,她的第一反應是松了口氣。
可以合情合理地做一個逃兵真是太好了。
不行,不能這樣。
她在心裡給自己唾棄自己的沒出息。
大不了就全程閉眼好了。而且赤井秀一的身材那麼頂級,她也不算太吃虧。
月見山未來還在胡思亂想,男人的聲音突然在房門口方向響起。
"怎麼不開燈?"
月見山未來直直地瞪着天花闆,語氣機械地說:"有點晃眼睛。"
男人似乎笑了一聲。
塑料拖鞋在木質地闆上發出吱呀吱呀的摩擦聲,在黑暗的空間裡變得更清晰。
月見山未來突然有些絕望地想起一個小知識:在黑暗裡因為失去視覺,聽覺會加強好幾倍。
早知道還是開燈算了!
下一秒,一股陌生的熱氣靠近了她,她甚至能感受到撲面而來的潮濕水汽。
一隻寬大的手掌輕柔地摟住了她的肩膀。
男性陽剛而灼熱的身軀貼了上來,另一隻手靈活地鑽進被子,蜻蜓點水般撫過她光滑的脊背。他的手指仿佛燃燒着火焰,接觸過的肌膚上清晰地傳來了灼燙感。帶着鼻息的呼吸聲就落在她的耳邊,她的身體觸電般瑟縮了一下。
在昏暗的房間内,她清楚的聽到了自己胸腔内傳來的心跳聲。
咚、咚、咚。
"你很緊張?"男人突然問道。
他的聲音低沉悅耳,卻又染上了一分情.欲的嘶啞。
她吞了口口水,強行鎮定地回答道:"沒,沒有。"
然而她的聲線太過顫抖,落在男人的耳朵裡,更顯得她底氣不足。
赤井秀一在心中暗暗歎了口氣。
怎麼好像是他在強迫她一樣?
"如果你不願意的話,你也可以換個要求……"他斟酌着詞語,但身側的少女卻突然猛地轉過身,撞上了他的胸膛。
"不要!我不換!”
她白皙的手臂如同溺水一般挂靠在他的肩膀上,因為她劇烈的動作,原本蓋在身上的被子徹底滑下來,露出了她纖細的腰肢。
少女的頭緊緊地埋在他的頸部,她濕潤的嘴唇正好印在他的鎖骨上,如同情人索愛的信号——如果忽視掉那輕微顫動的條件反射的話。
赤井秀一對于和黑暗組織的女人上.床這件事,其實早就有了心理準備。
隻要能夠完成任務,查到真相,摧毀組織,這種肉.體交易對他來說毫無心理負擔。
但他沒想到的是,第一個提出這個要求的竟然是她。
明明表現得很厭惡他,身體也害怕地不斷顫抖,兩隻手卻堅定地抱着她。仿佛她的靈魂和身體在拉鋸戰一樣。
他已經27歲,也曾有過不同的女人,或者出于工作需要、身體需要、情感需要,但她們都不像她。
赤井秀一突然福至心靈,莫非……
他試探地問道:"……Virgin?"
少女的呼吸撓得他脖頸有些癢,似乎被他的提問所激怒,她檀口微張,發狠似的咬了他一口。
她悶悶的聲音從那顆低着的小腦袋下傳來,帶着幾分羞惱:"……怎麼,不行嗎?"
竟然是這樣。
他凝視着懷裡的少女,冰綠色的貓眼中閃過複雜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