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壓在門闆上的力道更重,語氣也更不客氣:“你有病啊?讨厭你不行,讨厭我自己也不行?管這麼寬?你知不知道人是一種有情緒的動物啊,偶爾悲觀一下不是很正常嗎?”
她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
赤井秀一微微皺眉。
這不是她的真話。
……她又像之前一樣給自己戴上了厚厚的盔甲,讓他無法再靠近一步。
意識到這一點,作為情場老手的赤井秀一不由得感到有一絲挫敗。
“不要讨厭你自己,月。”
“如果非要讨厭一個人的話,還是讨厭我吧。”
男人的聲音突兀地響起。
月見山未來愣了一下。
她擡眼看向門縫外長發男人的半張臉。
“如果讨厭自己,也就連帶着會讨厭起自己的全部了,甚至還會質疑自己曾做下的決定,順帶質疑自己的過去,最後你會變得低落、變得什麼也不剩下。”
坦然與少女目光相撞,赤井秀一輕聲說。
“所以,非要讨厭一個人的話,你還是讨厭我吧,月。”
“你……”
月見山未來怔怔地望着對方,原本空蕩蕩的、甯靜的心湖又蕩開一圈莫名的小小的漣漪。
而就在她出神之際,按壓在門闆上的力道不自覺就變輕了。
赤井秀一立刻意識到了這個細微的變化,他抓到這個機會,長臂一伸,靈活地抓住了少女的手。
月見山未來:“?!”
靠啊啊啊啊這該死的美國佬!又套路她!
她立刻反抗想要掙脫開,放在門闆上的手下意識往回收。
失去一方抵抗的浴室門徹底大開,剩餘的熱氣呼啦啦地就溜出去,濕冷的空氣吹得月見山未來皮膚上立刻冒出一片片雞皮疙瘩。
“你有病啊!!!諸星大!”
月見山未來怒吼道。
這FBI真的一分鐘不挨罵不高興是吧?!
"其實,我剛剛想要提前給你暖被窩來着,這才把被子掀開了。"糾纏之際,長發男人已經順利地拉開了門,他緊緊地捉着她的手腕,一步踏了進來,"但我突然想到我也淋濕了,如果不洗澡的話會把濕氣帶進去,所以放棄了。"
“你要洗澡你早說啊!我讓你先洗不行嗎!”月見山未來這才意識到自己為了彌補一個錯誤犯了更大的錯誤,她怎麼把這個美國佬給放進來了!!
見目的已經達到,赤井秀一松開了她的手,又将身後的浴室門輕輕合上。
封閉的小房間内,昏黃的浴燈下,氤氲的霧氣閃着細碎的微光,将兩人之間原本遙不可及的距離無限縮小。
等等等,這走向不太對吧?!
月見山未來下意識往後退,她一腳踩到了瓷磚上殘留的水漬,發出“啪嗒”的脆響。
……風聲消失了,細微的水流聲立刻變得十分清晰。
兩道呼吸聲一前一後地響起,還有隐隐約約的、深藏在皮膚與□□之下的心跳聲。
不知過去了多久,終究是長發男人率先打破了這僵持住的氣氛。
"反正你也要洗澡,我也要洗澡,不如我們就一起洗吧?"
面前的少女果不其然露出了震驚的表情。
她肯定是把自己看作什麼不要臉的家夥了吧?
赤井秀一自我調侃時,心中卻生出了莫名的愉悅。
他突然想起他們初見的那一刻:
在還未天明的清晨,在他準備彎彎繞繞地、一往無前地邁出通往黑暗組織的第一步時,她就站在那裡——
昏暗的光線下他們四目相對,她也露出了同樣的神色。
正如此刻。
赤井秀一十分确認。
毫無疑問,那就是靈動的、真實的她,不是隻有空殼的她。
而他想要的,僅僅是留住這樣的她,至于原因,他不願意去多想。
是的,他隻是為了更好的完成卧底任務,僅此而已。
強行中斷有些不受控制的記憶,赤井秀一的思緒回到現實。他微微勾唇,伸手便開始脫衣服,露出他精壯的上半身。
他随手将上衣扔在洗漱台上,又開始解牛仔褲上的皮帶。
"你你你你,你幹嘛?!"月見山未來被他孟浪的舉動給震驚到了,立刻猜測到了他想幹什麼。
她也顧不得什麼走光、感冒之類的事情了,直接就是一個朝門口沖刺:"啊哈哈你先洗啊我先走了拜拜啊——"
然而就在她剛拉開門的瞬間,長發男人就精準而直接地将她白皙的手腕牢牢地握住。
赤井秀一另一隻手順手拉上了浴室的門,再一次将這個狹小的空間緊閉上。
"别走。"
他輕聲說。
不要離開我。
不要用你的虛假面對我。
"諸星大,你你你這是耍流——"
浴室内,少女羞惱的喊聲被男人強制中止,掙紮聲逐漸變成細細的嗚咽和吞咽聲。
然後,一切聲音都淹沒在花灑細微的水流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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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房内,扔在地上的和服旁,那隻手機微微震動起來,屏幕上顯示出"GIN"的字樣,大概兩分鐘後屏幕熄滅,然後又锲而不舍地亮了起來。
然而這樣細微的動靜實在是無法引起浴室裡正打得火熱的主人公們的注意。
那隻手機最終搖搖欲墜地閃爍起"電量不足"的提示詞,在最後一次來電顯示熄滅後,它也進入了徹底的安靜。
屋外的雨還在淅淅瀝瀝地下。
突然,浴室靠近床那一側的、氤氲着霧氣的磨砂玻璃上出現了一個掌印,緊接着又無力地滑了下去,拖出一道長長的痕迹。
"諸星大!你個混蛋……"
"站不住了嗎?需要換個地方嗎?"
"閉嘴啊!"
"對了,我想起來了,我好像沒告訴你之前你買的尺寸買小了?"
"……"
"沒事,下次記得買大号的……知道了嗎?月。"
"知道了知道了!快,快一點……我,我沒力氣了……"
隐忍的女聲和男人的歎息聲又一次被漸大的雨聲和水流聲所掩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