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竹歸在那頭不再語言語。她心下了然,原斯不願再提起這件事，而她也不願再回憶起那段昏暗的時日。

良久，原斯才開口，聲音帶着啞:“師姐打電話過來是有什麼事嗎?”她清清嗓恢複語氣:“小斯，我最近辭職了。”

“我想換一種方式去生活。”

“聽同門的師弟說你最近在休假,就擅自問你的地址，想和你告别一下。現在我自已經坐車到了，原諒我的自做主張，但你是我最喜歡的師弟，所以我真的很想和你見一面。”

原斯心中一驚,但想想,聽和她有共事的師妹說過，祝竹歸這些年過很難，很不好。換種方式去開始新生活，這何嘗不是原斯所期待她的?他問地址,随後便匆匆出門。

祝竹歸約的地方是一家飯店，原斯推開門就看到祝竹歸微笑着招手示意原斯。

飯店人很多，原斯穿過吃飯的人群，坐在祝竹歸對面，看着她。

祝竹歸還是像以前一樣，周身的氣質像春風一樣讓人忍不住想靠近，樣子和記憶中的祝竹歸的樣子重合，還是一樣溫婉賢淑，美麗動人。

“想吃什麼?”祝竹歸拿過菜單，放在了原斯面前。

原斯沒有動作，他盯着祝竹歸，輕問她:“師姐,好久不見,過得還好嗎?”

他的聲音在嘈雜的飯店裡，幾乎微不可聞。

但祝竹歸還是聽到了。

她對原斯笑了笑,看着眼前杯子裡的水:“其實，說好也不好，說不好也還好。一般吧，不過是糊口而已，算不上好。”

“你呢?過得怎麼樣?”

原斯手指敲着桌面:“一般吧。那後續打算怎麼辦?”他手指有節奏地放着桌面,耐心地等着祝竹歸的回答。

“可能回到家鄉，也可能出國，到時候看吧，但總歸是要離開這裡的。”

“這座城市帶給我快樂确許多難以磨滅的回憶，讓我對這座城市有有依戀。但同樣的，它也帶給我很多痛苦，這座城市帶給我的痛其實遠比快樂多得多。”祝竹歸手指摩挲着杯口，“我離開這裡打算回家一趟，我離開家鄉太久了，人總是落葉歸根的，我想早點回歸到那片生我養我的故土上。”

她釋然一笑:“小斯，我現在已經放下了，無論是快樂的，還是痛苦的回憶，現在也不過是過往的一瞬，你也不要再為我耿耿于懷，好嗎?”

原斯看着她，心裡明白，她是真真實實地放下了。

他點點頭。

祝竹歸放下心來，開始催促原斯點菜:“快點菜，我來之前可一口西沒吃呢，這頓飯就當作為我踐行吧。”

原斯拿過菜單，恢複之前那種勁:“那我可得好好宰一頓師姐了，不然以後不知道多久才能見一面。”

祝竹歸捂着嘴偷笑:“那你要小心點，我現在是無業遊民，當心我帶着你吃霸王餐。老闆把我們雙雙扣在這裡。”

兩人哈哈大笑,剛才的沉重在這一刻消散。

等吃完飯,叙叙舊走出飯館，已是八九點的光景。

原斯幫祝竹歸拖着行李箱。

兩人并排走着。

“師姐，你今晚先住我家吧。”原斯着天色已晚，祝竹歸又是女性，夜晚出行，總是不安全的。

“方便嗎?我冒然住進去有點不好吧。”祝竹歸有所顧慮，“你女朋友不會介意嗎?”原斯短暫愣了一下，回過神來。又好氣又好笑:“你看我像是有女朋友的人嗎?師姐。”

祝竹歸沉思:“說不準，你長這麼帥，有人喜歡不是很正常嗎?”

原斯卻想起秦缪。

“有人喜歡我是很正常的,那他呢?他也會喜歡我嗎?我也會得到喜歡嗎？”原斯低聲喃喃。

“什麼?”祝竹歸沒聽清，“你剛自顧自地說什麼呢?”原斯連忙擺手，“沒事，師姐你繼續說吧。”

祝竹歸疑心原斯心裡藏着事，但她知道，如果不是原斯自己主動說出來的，那任何人再怎麼問也問不出來。

多年的師姐弟培養出的默契，讓祝竹歸知道，再問也是做無用功。

“我還想說,我覺得現在女生挺勇敢的，愛就大聲說出來，遇到喜歡的人就去表白，難道沒有女生和你表白嗎?”祝竹歸偷笑。

“那，師姐，你是想讓我有呢?還是沒有?”原斯故作神秘，吊得祝竹歸着急:“哎，你到底有沒?快說快說，你這樣話說一半很吊人胃口啊。”

原斯笑笑，攤攤手:“其實是沒有的。”

祝竹歸表示驚訝:“沒有女生向你表白?”

“是啊,而且也沒有女朋友。”原斯帶着祝竹歸轉了彎，到商場門口，“所以，師姐，你其實不用顧慮太多,我那裡随時歡迎你來。”

原斯把行李箱寄托在門口沒有聽到祝竹歸的回答，一回頭，發現祝竹歸眼已然蓄滿淚水。

“怎麼哭了?”原斯拿出紙巾遞給祝竹歸，有些擔心。祝歸拿過紙巾，擦擦眼角溢出的淚，笑着說:“沒什麼。”但緊接着，又沒來地補上一句:“謝謝你。”

謝謝你像從前我保護你一樣。

原斯，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