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霞光透過廚房紗窗,在竈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沈妙妙正哼着小曲兒翻炒鍋裡的青椒土豆絲,油星子噼裡啪啦地往外蹦,吓得她時不時往後縮脖子。
就在這時,院門突然被推得"吱呀"一聲。
沈妙妙探頭望去,隻見一個穿着皺巴巴西裝、腋下夾着公文包的微胖男人站在院子裡,正用手帕擦着锃亮的腦門上的汗。
“請問沈老爺子在家嗎?”男人操着一口帶着濃重口音的普通話,眼睛滴溜溜地往屋裡張望。
沈妙妙心裡"咯噔"一下。
這打扮,這做派,莫不是來拆穿她騙局的?
她趕緊把鍋鏟一扔,抄起案闆上的擀面杖藏在身後,強裝鎮定道:“你誰啊?找我爺爺幹啥?”
男人從公文包裡掏出一張名片,恭恭敬敬地雙手遞過來:“鄙姓錢,是縣裡‘壽安’殡葬服務公司的經理。聽聞沈老爺子是這一帶最有名的風水先生……”
沈妙妙剛松了半口氣,聽到後半句又提了起來。
她爺爺哪懂什麼風水,大字都不識幾個,這要是穿幫了……
“哎呀!錢經理來了?”沈愛國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堂屋門口,身上還披着件畫滿八卦圖案的黃色道袍——那是沈妙妙去年在集會上給他買的。
沈妙妙急得直跺腳,用口型對爺爺說:“裝病!裝啞巴!什麼都行!”
沈愛國卻捋着根本不存在的長須,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妙妙,去把我那本《陰陽宅經》拿來。”
“您什麼時候有……”沈妙妙話沒說完,就被爺爺一個眼神瞪了回去。
錢經理搓着手,小眼睛直放光:“老爺子,我們公司最近接了個大單子,縣裡首富李老闆要給祖墳遷葬。這不慕名而來,想請您老出山看看風水……”
沈妙妙倒吸一口涼氣。
這下玩大了!城裡那些土豪好歹隻是求财問卦,這看祖墳風水要是出了差錯,可是要被人打斷腿的!
她正想找個借口推脫,卻聽爺爺慢條斯理道:“老朽年事已高,不便遠行。不過……”他意味深長地看了沈妙妙一眼,“我這孫女盡得我真傳。”
“爺爺!”沈妙妙差點咬到舌頭。
錢經理上下打量着沈妙妙,目光在她沾着醬油漬的圍裙上停留片刻,面露難色:“這位……小仙姑……看着挺年輕的哈……”
沈妙妙急中生智,突然渾身一抖,翻着白眼開始抽搐:“天靈靈……地靈靈……”她故意把聲音壓得沙啞,“我乃鴻鈞老祖座下大弟子,人美心善,最擅長驅鬼治病看風水,不靈不收錢。李老闆祖上三代……呃……養豬的!”
錢經理驚得後退兩步:“神、神了!李老闆祖上确實是養豬發家的!”
沈妙妙心裡暗笑。這窮縣裡能當首富的,十有八九不是搞礦産就是搞養殖,蒙對的概率比抛硬币還高。
爺爺在一旁捋着“胡須”點頭:“看吧,我這孫女開了天眼。”
錢經理二話不說就從公文包裡掏出一沓紅票子:“這是定金五千,事成後再付兩萬五!請小仙姑務必明天去縣裡一趟!”
沈妙妙接過鈔票,裝模作樣道:“既然錢老闆這麼有誠意,明天我就随你去一趟吧。”
“那就這麼說定了,明天我來接您哈……”
等錢經理千恩萬謝地走了,沈妙妙一把揪住爺爺的道袍:“您瘋啦?我哪會看什麼風水!”
爺爺不慌不忙地從道袍口袋裡掏出一本書,翻到其中一頁:“怕啥,爺爺早給你準備好了速成風水書。”
沈妙妙看着書上圖文并茂的講解,哭笑不得。突然,她想起什麼似的小聲道:“對了阿爺,此事千萬不能讓嚴嵘和老王知道,否則他們會壞事。”
沈愛國連連點頭:“我曉得,曉得。”
殊不知,他們一言一行都被老王監視着。老王再一字不漏地轉述給了嚴嵘。
嚴嵘聽完老王的彙報,眉頭微蹙,指節輕輕敲擊着桌面:“這爺孫倆的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
老王點了點頭,有些擔憂:“嚴總,要不要我去攔着點?這要是鬧出什麼亂子……”
“不必。”嚴嵘忽然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讓她去。”
老王瞪大眼睛:“啊?可這……”
“你多帶幾個人暗中跟着,别讓她發現。”嚴嵘站起身,走到窗前,“等她玩脫了,自然會來求我。”
老王恍然大悟,暗道:不愧是嚴總,這招欲擒故縱用得妙啊!
他立刻應聲道:“明白!我這就安排人手盯着,保證沈小姐的一舉一動都在掌控之中。”
嚴嵘微微颔首,目光深邃:“記住,别打草驚蛇,讓她以為自己真的能蒙混過關。”
老王:“我辦事,您放心!保證讓她演得盡興,最後還得乖乖回來找您。”
嚴嵘嘴角微揚,修長的手指輕輕摩挲着茶杯邊緣,低聲道:“我倒要看看,這小騙子能玩出什麼花樣來。”
這一次,他會将她“啃”的連骨頭都不剩。
當晚,沈妙妙洗完澡,穿着睡裙坐在床上,手捧着那本《速成風水大全》惡補,嘴裡還念念有詞:“左青龍右白虎,前朱雀後玄武……”
突然,房門被推開。
沈妙妙猛地擡頭,隻見嚴嵘倚在門框邊,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沈妙妙下意識合上書,往後縮了縮,聲音發顫:“嚴總,這麼晚了,有事?”該死,她怎麼忘了鎖門?
嚴嵘不緊不慢地走進來,反手将門關上,咔哒一聲,鎖扣輕響。
沈妙妙的心跳驟然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