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雲裳指尖微微蜷起,泛紅的眼眶似又要落淚,“我就該時時刻刻跟着樓主,我就該一早想到樓主身邊的女人危險。”
“姐姐不必自責,今日事誰都無法預料,眼下樓主養傷重要。隻是...”
慕荷糾結,“樓主昏睡前,命我們先别返回血雨樓。”
“她讓我們看看被拐來的姑娘們,若有人無處可去,全部收至血雨樓。”
雲裳料到了此結果,一直懸着的淚又落了下來,“眼下姑娘們在官府,我們晚些去。樓主拜托你照顧了,安神香下重一些,莫讓她起來瞎折騰!”
雲裳越說越生氣,管起旁人的事來頭頭是道,就是不愛惜自己的身子,還敢不聽話和不安好心的女人合作!
“姐姐放心。”
*
雨點停了,縣廨一片肅靜。
唐皎坐在左側,她神色恍惚地望着自己袖口的一抹绯紅。牧回忙着讓下屬遞茶水,自己又恭恭敬敬地向右側的青衣男人行禮。
男人腰佩繡春刀,身姿魁梧,面色凝重。他的視線幾番落在唐皎身上。
“縣尉退下吧,這案子不需要你接了。”
祁瑱發話,牧回應下,離開前忍不住多瞧了唐皎幾眼,眼神裡滿是敬佩。
“你做的很好,能趕在我們去之前生擒上官策,也難怪六扇門總領讓我多加關照你。”
祁瑱随意翹着二郎腿,手裡把玩着一枚玄鐵令。唐皎眼眸微顫,回過思緒。
“有個江湖人幫了我,非我一人功勞。”
“江湖人?江湖人幫着你追殺江湖人?”
祁瑱悶笑出聲,“我方才一直在思索為何你在六扇門待了近四年,還在六扇門副總捕的位置上,如今倒是了然了。”
“隻是你太年輕,又是個女人,不然我還真想直接将你提拔到東廠。”
唐皎蹙眉,有些不适,卻也并未說些什麼。她又一次看向門外,腦海裡全然是阮清溥的聲音。
她不悔,再來千百次她還是會選擇迷惑玄九視線,隻是想起阮清溥隐忍的神色…
“上官策我東廠帶走了,如果你想升職,不妨跟着我一同處理上官家的瑣事。”
“瑣事?”
“拿着上官策做交易。唐皎,我接下來教給你的東西,你在六扇門待十年都學不到。”
唐皎一愣,忽地從椅子上坐起,她向前一步質問。
“大人!若你所謂的交易做成,是否要放了上官策。”
“不然何談交易?”
“上官策拐賣無辜少女,犯的是死罪!怎可靠着交易将他的惡行一筆勾銷!”
祁瑱似乎一早看透了唐皎,他冷哼出聲。
“你的問題果真出在優柔寡斷。利益面前何談律法,你在司徒沙手下做事,怎的還是這副性子?”
祁瑱忍不住皺眉,他抿了口茶,繼續說道:“我聽聞你近日要逮捕一飛賊,不過此飛賊很令六扇門頭疼啊。我承認你殺了玄九讓我刮目相看,可那飛賊,不比玄九簡單。”
“依照你們六扇門的辦事效率,沒個半年怕是無法擒住她,擒不住你就升不了職。可你跟着我,僅這一次,我保你升到總捕的位置上。”
唐皎無半分動容,她向祁瑱行了一禮岔開話題,“屬下先去查探姑娘們的情況,大人請便。”
“唐皎,太笨的人要吃虧。”
似曾相識的話,唐皎生出一抹厭惡。當日月清瑤說此話無半分上位者的姿态,她勸自己不要太死闆,唐皎尚能理解她的善意。祁瑱不同,男人張口即是對自己的否定與打壓。唐皎覺得,她所堅守的一切,在男人眼中都是笑話。
女人眉眼多了幾分失落,信念在那一瞬也險些動搖。她走進暮色中,抛下祁瑱和他的條件。
天邊尚明,阮清溥懸在床邊的指尖動了動,女人廢了好大力氣才擺脫安神香的束縛睜了眼。
窗邊透着柔和的晨光,女人眼眸柔和了幾分。隻是還不等自己享受片刻甯靜,腰間撕裂般的痛意便折磨地自己忍不住悶哼。
女人長籲出一口氣,後知後覺摸向懷中。外衫早已被慕荷那丫頭褪下,沾滿血迹的中衣都被她們換成了新的。阮清溥無奈笑笑,伸着脖子看向床頭木櫃。
一本斬相思安安穩穩躺在桌上,想必是丫頭們擔心自己醒後不老實專門放到顯眼處的。還是自家養的丫頭們貼心,外面的貓兒,時時刻刻都想咬自己一口。
“我家樓主早已返回血雨樓,小姐你又何必守在這裡?”
“我無惡意,我隻想看她傷勢如何。”
“樓主傷勢如何小姐不是最清楚嗎?況且樓主已經回去了,小姐莫要堵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