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清瑤。”
悶聲悶氣的聲音傳來,阮清溥耳根一軟,定是今夜風大,惹得自己思緒不正。
“我在呢。”
“可有受傷?”
“受傷了。”
“活該...”
唐皎的視線老實地上上下下掃着阮清溥,待确定她又在胡說八道才在心中松了一口氣。
“唐小娘子心真狠,人家幫你引開你,你還舍得兇人家。”
“不得輕浮!月清瑤,你來是為奪鎏金蔓草花爵?”
阮清溥無奈搖頭,聲音略顯疲憊,“唐皎,我并無此心。我一早就知那盒子是空的...”
“可你還是奪去了。”
“我不奪走,你又如何脫身?”
“你為何幫我?你有何目的?月清瑤,我一早就已和你說清楚...”
“還能有什麼目的?她月清瑤喜歡你啊,姐姐不都說了她有磨鏡之好嗎?妹妹你定是還沒見過她的臉,她生的可美了,跟狐狸精似的,妹妹待見過了再定奪也未嘗不可。”
榮穗一口氣說完,惹來兩道冷飕飕的目光。榮穗沖阮清溥翻了個白眼,“瞧瞧,舍不得兇妹妹就知道兇我,得,我走,給你倆騰地方。”
榮穗一走大堂就隻剩她二人了,阮清溥無奈于那混蛋女人的信口雌黃,正想解釋恰瞥見唐皎耳根的一抹紅。她愣在原地,誤以為是自己看錯了。
“我沒有的,她慣愛胡說八道。唐皎,我回來是有要事和你商議。”
阮清溥垂着腦袋取紙條,唐皎将刀放回桌上。
“唐皎,我不知你肯不肯信我,今夜圍剿你的,不像是江湖人...”
猶豫再三,阮清溥還是實話實說。令她意外,唐皎認真地點了點頭,順勢從懷中取出包着暗器的手帕,那月白色的帕子...看着有些眼熟...
唐皎攤開帕子,讓那隻暗箭暴露在空中。燭火下,箭頭隐隐泛着寒光。
“昨夜我初到柯府,夜裡就襲了賊。打鬥中賊人用的弩令我熟悉,這是官家的規格。你呢?為何也發現他們不是江湖人?”
阮清溥将字條遞給唐皎。
“這是何物?”
“盒子裡的玄機,姜禾發現的,就是用火铳的丫頭。”
女人接過快速掃過,心頓時一沉。她閉上了眼,細想着過去發生的事,忍不住扶額,“我險些毀了柯任的計劃。”
“怪那幫子虛僞的東西,他們本就沒交代清楚,和你有什麼關系?”
阮清溥的聲音不自覺高了幾分,她的手搭在唐皎的肩上安慰着,“莫擔心,我回來了。有你,有我,這東西會到尚書府的,隻看你是否信我。”
“你不用趟這趟渾水....”
唐皎别扭說着,“六扇門的人過段時日會趕到,他們若看到你...”
“你嫌我髒了你的名聲?”
阮清溥欲要轉身離去,慌亂中,唐皎一把抓住她的手,“月清瑤。我怕他們會帶走你,我并沒有那個意思,你...”
鬼面後的女人忍不住哼笑一聲,她頗有些輕佻地舉起唐皎握着自己的手,“我猜也是如此。”
唐皎連忙收回握着她的手,青灰色的眼眸少有的慌亂,她惱于阮清溥戲弄自己,偏偏在那一刻失去了所有反駁的手段。
眼見唐皎不再搭理自己,阮清溥收起了玩心,“你的下屬不會再出來了吧?”
“不會。”
阮清溥聽出唐皎話語中轉瞬即逝的期許,莫名心情愉悅。她摘下鬼面,沖唐皎賠笑,“我不敢了,唐皎。我猜唐小娘子聖人心腸,對改過自新的賊人向來不舍過多責罰。”
唐皎靜望着她,許久都未曾出聲,在阮清溥察覺到不對勁靠近她時,女人又一次下意識地後退半步撇開了腦袋。
似曾相識的失落,阮清溥默默坐到了長椅上試圖打破尴尬的氣氛,她紅唇輕啟,卻率先聽到唐皎如秋水般幹淨,不摻雜一絲雜音的聲音。
“月清瑤,這些日子裡我一直在思索,思索我究竟能否信你。後來我意識到這不是我該考慮的事,而在于你是否願意說。”
“我?說什麼?”
“目的。月清瑤,你接近我到底是為了什麼?六扇門的情報?柯任的東西?京都官家?”
“目的是你。”
女人眼中噙着笑意,眸中尋不到半分虛假,那雙過分漂亮的眼睛令唐皎舍不得移眼。
六扇門她沒興趣,鎏金蔓草花爵她也沒興趣,更别提官家。并不是所有的事都需要理由。
“我有個友人,和柯任有誤會。我想請唐小娘子做線人,幫我友人解釋清楚。”
意外的煩躁與失落困着唐皎,她羽睫撲朔,面上仍是一副雲淡風輕。她安靜地聽着阮清溥說話。
“條件嘛,我月清瑤被外人稱為盜聖,别的本事沒有,但想從我手中奪走東西。”
紅衣女子柔聲道:“癡人說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