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呸,周衡哪有資格碰瓷唐大人,他死了才好,免得膈應唐大人。反正我覺得月清瑤殺了周衡沒錯。”
“月大俠又不是因為殺了周衡才被通緝,京都抓她好幾年了,連她長什麼樣子都沒搞清楚。我倒覺得。唐大人沒準一早就認出她,就等着将她困在寒州,來個甕中捉鼈。”
“唉,天意作祟,非讓好人死。要換個人被通緝,我們這群人不知道得提心吊膽多久。但月大俠被通緝,我根本不擔心。”
女人左顧右盼,确定沒有官府人在場,才繼續說道:“但願月大俠能逃出去。”
“...”
墨衣女子遲遲沒有移步,她出神地盯着告示上的畫像。她太笨了,唐皎是捕快,是六扇門的捕快,怎麼可能不擅丹青之術。是否該欣慰,她把自己畫的很美,阮清溥苦笑一聲,默默離開了人群。
夜來了。當最後一片落葉從樹上跌落,阮清溥心情沉重地走在空蕩蕩的小巷。她想起自己的鬼面,認識唐皎前,她的鬼面從不離身。阿娘說過,如果無法克服恐懼,就得想辦法讓制造恐懼的人也感受到恐懼。
唐皎好像并不喜歡自己戴鬼面,其實...是自己不喜歡在她面前戴鬼面。戴上鬼面,她是月清瑤,勢必和她水火不相容。她不願她恨她,拒她。難道這是貪念嗎?如果不是,老天為什麼針對自己。
老天究竟知不知道,為了靠近唐皎,自己做了多少。
淅淅瀝瀝的雨點毫無征兆落下,打在阮清溥的鬥笠上。她緩緩擡手接住了一滴雨,冷,很冷。沒有歸宿的日子她過得太久了,當她明白孤身一人的日子需要去适應的時候她已經适應了落寞。
她想起離家出走的那夜,她恨阿娘的冷血,恨她根本不關注自己。恨來恨去,還是恨自己無論怎麼做都不能得到阿娘的認可。身處江湖,阿娘教自己自保之法,卻從不過問自己。
她們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她問了太多太多人,祈求她并不是異類,世上這種關系是司空見慣的,所以她可以自欺欺人地不在意。可所有的回答告訴自己,她是異類。
想接近唐皎,沒有目的。她太幹淨,太善惡分明,可她都肯接納自己。
為什麼,為什麼自己那麼膽怯...明明那日,可以表明心意。喜歡一個人是丢人的事嗎?自己再三逃避究竟是為了什麼?是怕被拒絕,怕一切都是謊言...
想見她,不能見她。
雨越下越急,街上除她外再看不到其他身影。不知不覺間,她停在攬月軒,僵硬地擡起手,猶豫再三,還是敲了敲門。
無人回應。
她緩緩垂下了手,偌大的寒州,找不到容身之地。她轉身,一步一步走向雨夜。
身後傳來些許動靜,一把傘被舉過頭頂,花瓊對于她的到訪并不意外,她望着阮清溥沾滿雨滴的發絲,和她眼底無法忽視的落寞。
“進來吧。”
酒樓的門被合上,一盞燭火擺放在桌上,散着微弱的光。阮清溥取下鬥笠,靠在了長凳旁。她輕咳一聲,想打破僵局,半晌,也隻能幹巴巴地說着:“好巧,你還沒有睡。”
“不巧,我一直在等你 。”
花瓊收下傘,靠在櫃台上雙手環胸打量着阮清溥,阮清溥被她盯地無處遁形,輕歎一聲道明了目的。
“姐姐是沈朝的人。”
花瓊不置可否,“你知道了,還敢來尋我?”
“我曾承諾過姐姐,會來找你....”
阮清溥弱弱說到,花瓊哼笑一聲,并未拆穿她的謊言。
“有什麼想問的?”
“姜禾...我沒有在沈朝身邊見到她...”
“她在總舵,并無危險。比起擔心她,妹妹還是擔心一下自己吧。”
“哦...沈朝為什麼想要我死?”
“她的目的不是你,而是你護着的女人。”
“唐皎?”
花瓊點頭,發覺阮清溥的憂慮更深一分,她忍不住戲谑:“心疼了?你應該慶幸,你對沈老闆還有利用的價值。”
“我?”
雨滴順着發尾滴落,她如一隻淋了雨的貓兒楚楚可憐,花瓊的心莫名被觸動。
“可唐皎不同。”
“為什麼?沈朝能容忍姜禾,為什麼偏偏想要唐皎死?”
阮清溥握緊衣角,迫切的尋求着答案。花瓊沉默片刻,因她的熱切。
“很簡單,她是官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