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她已經被馬兒馱着跑遠,根本聽不見。
“李導,趕緊聯系馬場的人過來,他們的馬瘋了!”
“一會兒姜漫受傷怎麼辦,咱們得打120啊!”許厭心急火燎。
李适也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神色擔憂地朝不遠處的喬薇看了一眼,轉身讓人去聯系馬場的工作人員來處理這一緊急情況。
那頭,姜漫隻身騎着馬,已經跑到了這片區域的最邊緣。
但她身下的黑馬仍舊速度不減,一副穿雲破雨的氣勢。
姜漫暗暗吸了口氣,拽緊缰繩,用力一夾馬肚。
黑馬嘶鳴一聲,仰頭揚蹄,猛地跨過了圍欄,徑直沖進了另一片更為廣闊的草場區域。
姜漫慢慢直起身,嘗試着馴馬。
整個過程漫長折磨,極其消耗耐力和體力。
再加上頭頂着正午的太陽暴曬,姜漫身上又是一層疊一層的古裝,整個人像從水裡撈出一樣,裡裡外外濕了個透。
“駕!”她時而伏低身子,抱緊黑馬的脖子,時而挺直腰身,勒緊缰繩。
鮮紅明豔的身影在廣闊的馬場上縱行,衣帶飄飛,烏發如墨,姜漫清瘦的身形在烈日炎風中肆意飒然,像個意氣風發的紅衣女俠。
馬場工作人員打馬追上她時,先後都被這場面驚豔了片刻。
随後幾位工作人員齊心協力,左右夾攻上去圍堵姜漫和黑馬,這才漸漸将黑馬逼停。
整個過程非常驚險,要不是姜漫馬術精湛,隻怕黑馬好幾次揚蹄嘶鳴時,她已經從馬背上摔滾下去。
“漫漫!”許厭等人接到姜漫時,她渾身都被汗水浸濕,快虛脫了。
紅衣勁裝緊貼肌膚,烏發也像過了水一樣,一張瑩白的臉被曬得通紅,妝都暈染了,像是從水墨畫中摘出來的。
陳沁接到電話就趕了過來,這會兒和許厭一起朝姜漫跑去。
在她腿軟暈倒前,把人扶住了。
“姜漫!”
“漫漫!”
姜漫徹底沒了力氣,隻覺頭暈目眩,陳沁和許厭的聲音似從很遠的地方飄來,蒙着一層薄薄的紙,聽不真切。
她想應聲的,結果眼前一黑,直接跪了下去。
陳沁和許厭也跟着趔趄一下,才勉強把人攙住,扶穩。
再看姜漫,已經不省人事了。
-
姜漫醒來時,已是傍晚。
空氣中浮蕩着消毒水的氣味。
天際浮雲綿延,霞光漸變,是一副凄涼的夕陽晚景。
陳沁坐在病床前,正在調整點滴的流速。
姜漫口幹,喊她時嗓音沙啞:“沁姐……”
陳沁這才注意到她醒了,神情如蒙大赦,“你總算醒了。”
“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姜漫搖頭,“我這是怎麼了?”
陳沁:“醫生說你中暑了,打完這瓶點滴就可以出院休養。”
“姜漫,還好你沒事。”
當時馬場的工作人員說,要是換了别人,可能早就從馬背上摔下來,摔個骨折骨裂都有可能。
陳沁後怕不已,背上起了一層冷汗。
後來到醫院,姜漫昏睡期間,她給談序打電話彙報這件事時,渾身神經都是緊繃的。
有種腦袋拴在褲腰上,命懸一線的感覺。
好在,談總沒有責怪她,隻是詢問了一下姜漫的情況。
陳沁知道,後續他肯定讓vinson去馬場那邊調查了一番,才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弄清楚。
目前得到的結果,似乎是姜漫騎的黑馬這兩天得了疖腫,早上獸醫給它用了青黴素。
沒想到黑馬出現了嚴重過敏,這才引發了後續一系列應激反應,導緻了這場意外的發生。
“馬場那邊已經進行了相關處理,也主動表示會給劇組和你個人給予賠償。”陳沁言簡意赅。
隻字未提談序。
也沒提談總覺得這件事,出得有些蹊跷。
姜漫點點頭,坦然接受了這場意外。
過了一會兒,姜漫出聲:“沁姐。”
陳沁看向她:“怎麼了?”
姜漫遲疑了片刻,搖了搖頭:“沒事,我就是想喝點水。”
陳沁不疑有他,轉身出門給她倒水去。
留下姜漫望着天花闆,還在糾結要不要把幾天前那個早上,和周勁安、喬薇之間發生的事情告訴她。
仔細想想,好像也沒什麼必要。
畢竟那天以後,周勁安和喬薇都沒有再找過她,見面時,也像陌生人似的互不理睬。
仿佛他們三人之間的恩怨情仇,這次是徹底揭過去了。
夜幕落下時,姜漫出院,回到了劇組安排的酒店。
陳導回來後聽說她中暑的事,讓她休息一天,養養身體。
姜漫倒是沒有逞強,她回到酒店就睡了一覺,一直到晚上十點多才醒。
手機上有幾條未讀消息。
陳沁:[睡醒以後給我發個消息,要吃什麼,給你送。]
許厭:[漫漫,聽說你出院了,身體好點沒?要好好調養啊,身體是革命的本錢!]
池月:[寶貝兒,明天生日休息不,要我飛去杭市陪你慶生不?]
鄭茜:[漫漫,你爸爸這個月的住院費醫療費護工費都該繳了。你盡快轉給我吧,總不好次次都等醫院催吧。]
……
談序:[姜小姐,我明晚回京北。]
談序:[回京北前想和你見一面,方便嗎?]
姜漫已經恢複了八成力氣,從床上坐起身,先回複談序。
[抱歉談總,我身體有些不适,下次吧。]
和談序見面,無非就是那檔子事。
她這狀态,實在應付不了他。
就在姜漫打算回複鄭茜時,談序先回了消息。
[不做。]
[就見一面。]
姜漫愣住,心髒微微顫了一下,頗有些驚訝。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慢條斯理打字:[談總,以我們的關系,不做的話,還有什麼見面的必要嗎?]
消息發出後,對話框靜止了。
三五分鐘過去。
談序才回:[當我沒說過。]
然後,再無音訊。
姜漫回複完其他人的消息後,又切回和談序的聊天框,盯看了許久。
莫名覺得談序最後那條消息,似乎有些惱。
但怎麼會呢,談序那人一向從容淡定,處事不驚。
就算因為她的拒絕他有點情緒,也不至于表露出來,叫她感覺到。
他也沒這麼小家子氣。
想了想,姜漫最後給他回了一條消息:[好的談總,返程愉快。]
她發完消息倒頭又睡了。
絲毫不知,另一邊的談序拿着手機,臉色有多冷沉難看。
邊上的vinson第一時間察覺到了不對勁,打量男人一眼,又看向書案上靜放着的首飾盒。
那是海南黃花梨的木頭,經由數名工匠精雕細刻做出來的首飾盒,比黃金還名貴。
但更名貴的還是裡面那隻渾然天成的羊脂白玉手镯。
聽說是談家祖上傳下來,給曆代談太太的傳家寶。
vinson特意飛回京北剛取來的。
想到這裡,vinson小聲:“老闆,姜小姐怎麼說?要我提前預訂明天的餐廳嗎?”
談序沉冷掃他一眼,把手機重重反扣在書案上,一臉不虞,“不用,人家不見。”
vinson:“……”
慘了,老闆不高興了。
姜小姐真是個人才,怎麼就這麼有能耐,把老闆給點了!
啊啊啊啊!他要不要哄哄老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