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朝月挑挑眉,完全不為所動。
“你是我父母派來的吧?我承認我确實是下了藥,但我下得是迷藥,好讓我叔睡深我再偷偷去報名,但我完全不知道為什麼我叔會變成那個樣子!你晚上回去能不能不要和我父母告狀?我父母寄來的其實也不是護肘,是盤纏。你要是同意,我就把錢财分你一半!” 李鸾一口氣說完,眼神中帶着一絲懇求。
“那你說青菜吃着不一樣……”
“我那是在暗示你!你居然沒聽懂?”李鸾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那我不就是自爆了?”
江朝月毫不猶豫地點點頭。
“本小姐的一世英名啊!”李鸾抓抓頭發,“哎呀,總之我就是不準你說這件事!”
不是保镖的江朝月點點頭。
“行,那本小姐自己去拿,你在這等着,我說到做到,回來就分你一半。”
“不了,我是真有急事。”說完,不顧李鸾的挽留,毫不猶豫地直接離開了。
“什麼嘛,”李鸾撇撇嘴,“假正經。”
“你為什麼不送她去?”沉靜許久的系統忽然冒出一句。
“沒什麼為什麼。”江朝月心想。
“這是你開始一段感情的契機,難道你不喜歡這款?”
系統這話說得奇怪。江朝月這麼想,就直接問了。
“你能看出她不是普通人。”系統以一種平靜又極度肯定的語氣說,“戲文不都是才子配佳人嗎,你不必覺得你不配。”
“我沒有覺得自己配不上,我隻是覺得沒什麼。”
“就是這樣,什麼都不争,什麼都不搶,空餘一身武力,所以你才會沒名氣。” 系統的聲音中帶着一絲不滿。
“這就是你要我改的?好變成‘大男主’?”
“現在觀衆不吃這款,他們喜歡少年意氣,喜歡不妥協不後退的熱血少年。”
“我現在的能力不足以支撐我成為你口中那樣的人。”
系統不回話了。
江朝月伸出手。
風繞指走,夜從天上降。
江朝月将手握成拳。
沒抓住什麼,也沒失去什麼,因為他手上本就什麼都沒有。
“小子真準時。”江朝月發呆時,老乞丐捧着碗緩緩走近巷子,打斷了他。
“前輩。”江朝月拱手行禮。
老乞丐哈哈大笑,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據我今天所看所問所得,你今天早上的問題我已經解決了,那有住人的房子多了去了,我同你說啊……”
夜色如墨,籠罩着這座喧嚣的小鎮。
老乞丐的破碗裡不知是誰給的酒,巷口燈籠的光漏進來,在酒面上折出細碎金光。他仰頭飲盡最後一
滴,喉結滾動時牽動脖頸皺紋,像幹涸河床裂開的溝壑。
江朝月低下頭,似乎是在思考些什麼。
有狂風,燈籠亂顫,這燈光落到江朝月臉上,像翩飛的蝴蝶,閃爍着不肯久留。
老乞丐嘿嘿笑着摸出個油紙包,清淡的炒花生香混着酒氣在巷中彌漫。“嘗嘗?城南王寡婦炒的,配酒正好。”
見江朝月不接,他也不惱,自顧自啃着花生道,“小友,雖然我是和你很投機,可是這燒雞,莫名其妙地就不見了,唉,就像我剛剛的酒一樣……”
說到一半,老乞丐停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小友你瞧我,我還叫你配花生米下酒,我都忘了酒早就給我一口氣喝完了。”
“不礙事。”江朝月臉上露出溫和的笑容,“本想和前輩一起吃,但今晚有事耽擱了,我明天再給前輩帶可好?”
乞丐奇怪地看了江朝月一眼,眼神中帶着一絲疑惑,但很快又恢複了平靜,“随你。”
江朝月歎口氣,從荷包裡拿出一塊碎銀,“今天就麻煩前輩自己去買飯了。”
老乞丐接過碎銀,拿在手裡揉揉,絮絮叨叨說着不相幹的話。
江朝月還想說什麼,老乞丐卻踉跄着往巷外走去。他的身影在夜色中搖搖晃晃,仿佛随時都會倒下。
老乞丐哼着荒腔走闆的小調:“月照青瓦霜滿天,一曲劍舞動四方……”
走到巷口突然回頭,渾濁眼珠在月光下竟泛起琉璃色:“小友若還有什麼需要我幫忙,下次再說吧,衆生皆忙。”
夜風卷着枯葉掃過青石闆,發出沙沙的聲響。江朝月低頭看向掌心,不知何時,掌心多了一片落葉。那
片落葉在掌心微微顫抖,仿佛是夜風中的一抹孤影。他輕輕握住那片落葉,擡起頭,卻隻看到老乞丐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