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舟下台後幹的第一件事就是狠狠地剜江朝月和蕭翊一眼。

江朝月一邊維持面上的平靜，一邊趁機歪個頭給杜舟眨眨眼示意他背的不錯。蕭翊更是直接上手，給杜舟比了一個“好”的手勢。

杜舟站回了青峰宗的方陣裡。

台上換了個中年男子，說着“大家辛苦了”之類的場面話。

江朝月眼神暗了暗，随意找了個理由和蕭逸說，便離開了前排。

蹲在後排，呼吸一口有些渾濁的空氣，江朝月才覺得自己好像活過來了一些。

他原本以為自己不會在意的。

但是，站在那麼前排的位置，後面的人站得那樣筆直、穿得那般統一、眼神那樣堅毅，江朝月站在他們面前實在是有些不好意思，活像是對家派來拉低檔次的。

但是蕭逸無所謂啊，還拉着他一起對台上人的演講一通挑刺。

連帶着江朝月也不在意了，兩人湊到一起，一個說上句一個接下句。台上講了多久台下就講了多久。

直到杜舟上台。

兩人的視角裡，能看到杜舟一直在給他們打“閉嘴”的手勢。

蕭逸挨江朝月挨得更近了，他說，“杜舟不讓你講他小話你講不講？我跟你說，你死都得講。哎呀，你看到杜舟的手勢了嗎？他讓我們一邊涼快去别礙他的眼。那這時候你會不會問我，哎呀，蕭逸你看杜舟他嫌棄我們怎麼辦？”

江朝月了然，忍笑小聲問，“哎呀，蕭逸你看杜舟他嫌棄我們怎麼辦？”

“那我要問你了，”蕭逸微微和江朝月拉開一點距離，讓江朝月能看見他的故意闆着的全臉，“你和我講小話開不開心？”

江朝月嘴角抽抽，沒回答這個可能下一秒就會被蕭逸捅到杜舟面前的問題。

“告訴我，開不開心開不開心？為什麼不告訴我，江朝月，為什麼？那我要說了，杜舟這個人，天天不讓人說話，你看青峰宗弟子有一個變成啞巴了嗎？告訴我，沒有是不是？那就是可以的意思，我們接着講！”

江朝月一手揉揉太陽穴，久違地感到有些頭痛，“我覺得還是得尊重一下杜舟……”

蕭逸撇撇嘴，“那我問你，剛剛杜舟講了什麼？”

“啊……開不開心？”江朝月遲疑道，因為他根本沒聽杜舟在講什麼，也沒興趣聽杜舟講什麼，他隻是覺得他應該裝在聽杜舟講話的樣子出來應付一下。

“剛剛杜舟講了什麼？”蕭逸往後仰了仰，問後面的一個弟子。

那個弟子沒想到蕭逸會突然提問他，慌亂了一瞬但很快鎮靜下來，就是支支吾吾怎麼都說不來。

蕭逸倒是沒有為難這麼弟子，隻是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沒事，人之常情。”

江朝月都要為蕭逸捏一把汗了。

但正是如此，才反複一遍遍地提醒江朝月，“你站在這裡太突兀了！”

于是，江朝月遵從内心的想法，扯了一個“如廁”的借口就跑路了。

後排雖然混亂，但是快樂啊，三五成群，想說話就說話，想吃東西就吃東西。

就比如現在，他後面的人還拿着個饅頭啃啊啃。

江朝月看過去，他還咬着饅頭轉過頭去了。

“……”可能他覺得這樣已經是明晃晃的拒絕了吧，江朝月想。但江朝月看了隻想笑。

在後排前面講什麼也聽不清了，隻能聽到身邊一團一團的小人群讨論的聲音。

江朝月聽到有人在複盤之前的筆試；有人在聊身邊人的小八卦；有人在聊新看的書……

江朝月有些無聊，眼睛呆呆地望向台上發呆。

“先生！”忽然聽到熟悉的聲音，江朝月大驚，還以為是自己幻聽，回過頭，卻是真的看見了那書店的小童。

“你……”江朝月想問你怎麼在這，但是轉念一想，武林大會嘛，天下無論是不是武林中人都能來看，小童子出現在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于是，舌頭一轉，變成了“你來了。”，倒顯得像江朝月專門在等他似的。

那小童子似乎也是這麼想，顯然更驚喜了，眼睛睜得大大的，“是掌櫃帶我來的！”說着，轉頭去喊，不一會，書店老闆的聲音傳來，“有什麼事都等會再說！”

江朝月為這小童子捏一把汗：哪有老闆同人講話自己去打斷的？

算了，高低老闆也是不在意的……吧？

“先生你好厲害！”小童子上前，一臉崇拜。

“我怎麼厲害了？”江朝月忽然産生了逗逗他的想法。

“你站得好前啊，掌櫃和我說，站得越前越厲害，你肯定很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