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有人來家了,兩人慌忙起床穿衣服,也顧不得洗臉刷牙了,打開門讓他們進來,是二爺家的三個伯伯叔叔,他們背着背簍裝滿了菜,看着像是要賣東西一樣。
紀平陽讓他們坐下歇會兒,他們東西還沒收拾到一處去,紀大伯摸摸腦袋說“你們慢慢來,估摸着這會兒第一班車也沒到,你二爺催的急人。”
兩人像打仗一樣把要帶的被褥卷好裝進口袋裡,冬天的衣服先不拿,夏天的裝幾件,又搬了兩個腌菜壇子,再往空隙裡裝點蘑菇菜幹之類的,這下兩個背簍就滿滿的了。
“陽陽,你這糧食放哪了?不帶口糧到那吃什麼?”二伯手裡空着,背上背簍不老沉,就想幫他拿點東西,見他沒裝糧食,疑惑的問。
“啊?糧食在屋裡,我去搬半袋磨好的玉米面,剩下的吃完了再拿。”兩人都把這茬給忘了,主要是平時老從莊園裡拿面粉出來做飯,沒想到往外邊放,這去年分的玉米曬幹了還沒打粉,隻得拿了二十斤加工坊打好的玉米面出來。
人多一人分一點倒是不重,本來他們也要摘點新鮮菜的,但是大伯他們說家裡拿的夠多了,吃不完天熱要放壞的,就沒有帶。檢查了一下工作證明和戶口證明還有别的材料都帶齊了,幾人就趕着早上的太陽出發了,這時候還沒到上工的時候,村裡沒幾個人看見他們背的東西,也省去了許多寒暄的工夫。
車來了,售票員看見幾人背着的東西還懷疑是高投機倒把的,說是搬家去城裡住還不信,非得讓他們拿介紹信和工作證明出來,費了一番口舌才被放上車。紀平陽給幾人一起買了票,大伯沒搶過還有些懊惱。
伯伯們很少出門去城裡,坐車倒是十分習慣,也沒有很難受,淩正二人坐一排座椅上,面露苦色還被三叔笑話了。
看着路邊的景色倒是很快就到了縣裡,畢竟昨天才來過,兩人帶着東張西望的三位長輩熟門熟路的去了劉伯家裡,因為是星期六,小恒也在家裡,紀平陽怕劉伯腿腳不方便,起的猛了再暈倒,喊了小恒開門。
小家夥警惕心倒是很強,門縫裡看到是他倆才開門,但還是被後邊的三個壯漢吓了一跳。
紀平陽趕緊解釋“這是我伯伯叔叔,來咱家認認門的,順道給我搬些東西。爺爺呢?”
“爺爺!叔家裡來人了!”小恒這才放心,回頭沖屋裡喊。
“诶,出來了。”聽着聲音身體就中氣不足的樣子。
大伯比較憨厚老實,連忙應道“老大哥,别慌站起來,我們給你帶了些自家種的菜,放下東西就過去了。”
淩正幫着把帶來的東西該放紀平陽房裡的就放進去,該放竈房的也擺到昨天買的架子上,收拾一番倒也看着清爽許多。
那邊紀平陽帶着長輩們互相認識了,大家一開始進城就有些拘謹,猛然認識了城裡的親戚還有些回不過神來。
但是劉伯畢竟是老人家,也曾經拔過樹皮吃過觀音土,這麼一說過去的辛酸事兒,瞬間就拉近了兩家的距離,再說認親這件事兒,兩邊都是衆口一詞的誇贊紀平陽,真是讓坐在一旁的紀平陽都有些懷疑說的是不是自己了。
再看小恒在旁邊笑的露出漏風的門牙,他惱羞成怒的說“走,給我燒火咱做飯去。”
“今兒第一回上門,咱不做飯,我啊,見了老弟們高興,我請客,咱去國營飯店吃!”劉伯精神極好的安排去吃飯,鄉下漢子們哪能看着他這麼浪費錢,忙擺手不去,“家裡對付口得了,花那冤枉錢做什麼?”
“對對對,家裡帶的菜不吃就得壞了,老哥嘗嘗我們自家種的菜,在我們村是那個!”
“不行,下回再來咱們在家吃,這頭回上門就得聽我的,你們把這麼好一個孩子認給我,我請吃個飯就不行了?是不是看不起我這老頭子?”劉伯見他們推辭,更加堅持要出去吃,紀平陽見他顫顫巍巍的扶着拐杖站起來,趕忙攙着他走。
到他房裡拿了一卷錢票,紀平陽沒看是多少錢,隻得扶着他喊淩正出門吃飯,放着下午再收拾。
到了飯店大家先找個地坐下,劉伯喊人來點菜,不顧旁人的阻攔點的都是肉菜,若不是票不夠,恐怕要點一桌子,點完不等别人動作,他快手把手裡的錢票塞給服務員,利索的手跟腳仿佛不是一家的。
看的紀平陽多少有些懷疑他裝病,但看他嘴唇有些青紫、加上說幾句話就喘也不像是假的。
幾人看錢都付了,也不再推辭,話撿好的說,等菜端上來真是讓人埋頭猛吃、顧不上說話。這國營飯店的菜跟淩正做的不是一個味道,他做的主要是食材新鮮味美,而飯店因為香料、調料之類的放的足,又是另一番風味。
一頓飯吃的賓主盡歡,吃完飯大家又回家去喝茶,紀平陽和淩正去辦戶口的事兒,順便把壓水井的東西也買齊了,幾個叔伯坐不住,說是找幾個鋤頭把地翻一翻,改天來了直接能種些菜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