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穿了她的心思,鸢羅開口詢問道:“還有何事。”
章黛正了正身子,“姑娘,本金——”
鸢羅默了默,嘴裡喃喃道:“本金呐,有點難辦,我也沒有……”
房間裡很靜,縱使她說的再小聲,章黛也不可避免地聽到她在說什麼,一時間,不知從何說起。
良久,鸢羅眼睛一亮,嘴角揚起一抹耐人尋味的笑,“你且熟悉熟悉這裡,至于本金,我來想辦法。”
語罷,她起身走向窗邊,背對着章黛,“我不會常來找你,多以書信交談。”
刺骨的寒風鑽入章黛的身子,她目送着鸢羅離去。片刻後,思緒回籠,她起身将窗戶關上,隔絕了吹進來的寒風。
翌日晚,程煜南從東宮出來,一進馬車就看見鸢羅坐在一旁,眉眼含笑地看着自己。
他的動作一滞,随後睨了她一眼,端坐在座位上。
“誰允許你進來的。”
鸢羅臉上的笑霎時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委屈。
她雙腿一曲,如往常那般趴在他的腿上,悶聲道:“奴家來接世子回家啊,世子出門都不帶奴家,多傷心啊~”她的手指在他的膝蓋上來回畫圓。
程煜南的腿一動,頓時打在鸢羅的下巴上,疼得她淚水在眼眶裡打轉,抽泣道:“世子要是不喜歡,直說便是!打得奴家好疼的!”
話畢,她伸手擰了一把他小腿上的肉。
程煜南一掌拍開她的手,目露寒光,冷聲道:“想死就直說!”
鸢羅抽泣着,正欲說些什麼,下一刻,面色一沉,躍身沖破馬車頂,将襲來的冷箭一踢,精準無誤地刺入刺客的胸膛。
暗夜中,她身着粉色衣裙,在衆多刺客的包圍中顯得格格不入。
程煜南仰頭看向馬車頂破的洞,耳朵霎時泛起一層绯紅,慢慢染紅他的臉龐,清冷卓絕的氣質蕩然無存,多了幾分旖旎的風光。
他迅速低下頭,掀開車簾,站到馬車的平台上,這時,一隻長箭向他疾速襲來。
他臉色一沉,手臂剛擡起就被一抹粉色身影拉住,身子一旋,就被迫站到了地上,那隻冷箭瞬間穿破木闆,驚到了躲在馬車下的馬夫。
臉上的紅暈被晚風漸漸吹散,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靜靜地看着那粉色身影在身旁穿梭,從始至終,那些襲來的箭矢連他的頭發絲都沒碰到過,相反,對方的人數卻越來越少。
這些人的武力不高,與其說是來刺殺他,倒不如說是試探。
這麼想着,他的目光再次回到鸢羅的身上。
襲來的箭矢化作她的武器,被她逐一踢向刺殺者的胸膛,黑夜中,她宛如春日盛開的桃花,賞心悅目的同時,卻帶着緻命的威脅。
一聲刺耳的聲音劃破黑夜,剩餘的黑衣人縱身一躍,手持長刀朝着二人位置奔去。
見狀,鸢羅臉上微露喜色,笑得意味深長。一直盯着她的程煜南自然沒放過她的這抹笑,他的眼眸微閃,心生異樣。
在他失神的功夫,鸢羅已經奪過了一把刀,身邊躺了不少人,鮮紅的血液順着刀鋒滑落。
這時,她轉過頭,嘴角微微翹起,露出讓人難以捉摸的詭異笑容。手上的長刀向着程煜南的方向一擲,精準無誤地插在他背後殺手的脖子上。
長刀飛來的那一刻,程煜南視若無睹,連眼睛都不曾眨過一次,視線從未離開鸢羅半步,仿佛她的身上有着于他而言,緻命的吸引力。
程煜南環視了一圈,滿意地挑了挑眉,目光再次觸及到鸢羅身上時,眼神一凜。
不待他開口,暗夜中,銀光一閃,站在鸢羅背後欲偷襲的黑衣人就被抹了脖子。
腥熱的血液噴濺而出,落在那粉嫩的衣裙上,暈染開來。
鸢羅擡手将耳朵上沾染到的血迹擦去,理了理淩亂的頭發和衣裙,不疾不徐地走到程煜南面前,伸手拉住他的腰帶,将二人間的距離拉進。
“世子,奴家的表現,您可滿意。”她媚眼含笑,眼中戲谑溫柔交織。
程煜南将她的手拍開,正了正腰帶,語氣平靜道:“下手這麼幹脆利落,就不怕幕後之人将矛頭對準你。”
她特意放走了一個人,就等着那人回去複命。
“有奴家為世子身先士卒,接下來不是更好行動。”她垂下眼眸,話裡聽不出任何情緒。
“有奴家在,他們會忌憚,會不留餘地殺了奴家,吸引了大部分火力,世子就可以安心籌備計劃,何樂而不為?”
程煜南輕笑一聲,“看來你是真不怕死。”
“為了世子,哪怕是龍潭虎穴,奴家也能闖得,奴家之心,日月可鑒~”說着,她踮起腳,雙手搭上程煜南的脖子,二人間的距離再次被拉近。
“世子這麼說,難不成是擔心奴家?”
她身上的香氣不重,混着淡淡的血腥味,令程煜南心生不喜。這時,她手上的力度加重,程煜南被迫彎腰,二人的鼻尖相碰,氣氛旖旎至極。
見狀,程煜南心中的怒火猛地飙升,伸手掐上鸢羅胳膊下的肉。
鸢羅吃痛,驚呼一聲,當即推了他一把,咧着嘴看着他。
程煜南不為所動,皺着眉,煩悶地将衣服理好,撇了一眼她後,一聲不吭地回到破洞的馬車上。
剛一坐下,似是想到什麼,他鬼使神差地往上面看了一眼,思緒不可控制地想起一開始的一幕。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時,他猛然回神,驚得一顫,臉上迅速蹿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