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遠鳴被追得精疲力盡,可年輕男子到底比女子強壯,張菁塵已然落了下風,始終撐着一口氣,奮力一搏。
實在沒有力氣了,她哭喊着:“顧遠鳴,你父親害死了我父親,如今我母親哭瞎了眼睛,卧病在床,你們一家過河拆橋,現今還能安穩快活,你們都該死!該死!”
小竹趕忙跑過來,張菁塵身旁沒有一人,大家都不敢靠近這樣一個疑似失常的女人。
小竹沖向張菁塵,一手握住她的手,一手握住她的肩,振聲道:“張姑娘,你怎麼跑出來了?”
顧遠鳴跌坐在地上,擦着汗珠,呼呼喘着氣,一雙眼瞪着張菁塵,心有餘悸。
直到小厮青石過來攙扶他,這才漸漸緩過來。
小竹控制住張菁塵,拿下她緊攥的刀,急道:“張姑娘,不要做傻事了!你以為這樣做就有用嗎?”
張菁塵手下一松,身子軟綿綿,淚如雨下,啞着嗓子道:“我要殺了他,我一定要殺了他!”
小竹眉頭一緊,生怕她逃脫,攥着她出了鳳鳴樓。
“這張姑娘着實可憐。” 趙青雲歎息道。
章複池喝了口酒,道:“顧擇臨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東西,怎能将命交到他手上?張先訓愚蠢,他的家人無辜。”
趙青雲搖搖頭,看向張菁塵的身影,蓦地見到了門口左側的人影,拔高聲音道:“那不是俞沉眠嗎?”
章複池下意識轉過頭去。
俞沉眠看着門前漸行漸遠的身影,愣了好半晌,張姑娘?她想殺顧遠鳴,她是張先訓的女兒?
張先訓是墊背的……難道他背後之人是顧擇臨?!
俞沉眠腦海猛地冒出這個念頭!張先訓已死,他家人定承受不住,便找顧擇臨兒子尋仇!
她看上去當真是委屈無助,可無人出手幫她……
“诶!小桃紅!别走啊!”
門外一醉漢沖着俞沉眠身後女子叫喊,倏然朝俞沉眠的方向而來!
俞沉眠依舊沒回過神,待到“嘭”的一聲,那醉漢從她身側擦過,俞沉眠被撞得偏轉半個身子,重心不穩,下一秒就要跌坐在地!
俞沉眠驟然回神,心跳到了嗓子眼,任憑自己向後倒去!
腰間頓時一緊,一股清冽草木香撲向鼻間,俞沉眠長睫一顫,擡眸見到了俊俏的少年郎,他向來不羁的眉眼此時柔順下來,帶着笑意。
俞沉眠緊緊貼在他胸膛上,心突的加速,連頭發絲都僵硬起來。
俞沉眠耳尖悄無聲息爬上一抹紅,神色一變立馬掙開腰間炙熱的手掌。
與他拉開一段距離,迅速看了他一眼,又移開眸子,捏緊掌心冷靜下來。
章複池手下一空,那盈盈一握令他心馳神往,複打量着俞沉眠,見她退避三舍,眼神躲避,悠悠道:“怎麼不看路?”
俞沉眠聲音有些不穩,張口便道:“你來這兒幹什麼?”
說完便想起羅月别說過他與趙青雲來這兒喝酒!
章複池原本柔順的眼角帶上逗弄,道:“一個大男人來鳳鳴樓還能做什麼?”
這話一出,女子媚笑聲四面八方向她湧來,鑽入她的耳朵,俞沉眠頓覺渾身不自在,盯着地面,啞聲道:“我不知道。”
章複池眼皮輕垂,捕捉着俞沉眠的臉色,輕松道:“你還能不知道?随便就獲得女子的芳心,這方面你比我懂!”
俞沉眠後背一涼,知道他的意思,低聲反駁道:“章公子身經百戰,我可比不上你!”
何況還有顔春姑娘癡心守護他!
“你們倆在這幹站着做什麼?” 趙青雲見章複池久久不回,過來一瞧,隻見俞沉眠垂着頭,恹恹的模樣,章複池倒是神采奕奕,一個勁盯着俞沉眠。
幾人一道回了角落桌邊,俞沉眠頂着兩道視線坐下,渾身發毛。
趙青雲察覺出俞沉眠的反常,又打量章複池的神色,他們倆絕對有什麼!
趙青雲輕眨眼睛,道:“不是幹站着就是幹坐着?你們要急死我?”
俞沉眠手指微動,瞟了眼趙青雲,琢磨着開口:“張府與顧府究竟有什麼牽扯?”
他們定知道這件事!
“這……” 趙青雲撩起眼皮看着章複池,不知該不該說。
章複池輕笑,接過話茬道:“那日羅姑娘說的話你還記得嗎?”
俞沉眠裝作沉思狀點點頭。
章複池道:“張大人當了替罪羊,幫顧大人私吞官銀,到頭來還要抗罪,這冤屈大着呢!”
俞沉眠心一沉,果然如此,張府因此家破人亡,搖搖欲墜,張姑娘想要報仇也是難免。可顧遠鳴依舊我行我素,不明白張府所得的财富要犧牲多少人的性命,這真的合理嗎?
俞沉眠眼神凜冽,放出銳利的光來,激憤難忍!
實在忍不住道:“他們的确該死!”
章複池看她一眼,語氣收斂了些,帶着微許正經,道:“聽聽就好,此事不是你能插手的!”
俞沉眠傾頭道:“章公子,我發表一下意見,這沒問題吧?”
“自然沒問題。”
俞沉眠冷着臉,聞着面前的飯菜香味,不客氣地動了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