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複池驟然站起,扔下一句我走了,多謝。
他匆忙轉身離去。
顔春眼見那道門開了又掩上,她笑了笑,章複池該是想通了。
顔春拿過酒壺,給自己倒滿酒,慢慢喝盡。
章複池出了鳳鳴樓,左拐朝宋府而去。
“公子,您才出府,急匆匆又去哪兒啊?夫人讓我跟着您,您等等我!”
千山在後邊追趕着章複池,眼見他越走越快,忙不疊追趕過去。
宋府的人認識章複池,見他腳步不停,沖着大廳而去,疑惑不已,更有人當即跑去禀告宋予呈。
章複池來到大廳,遠遠瞧見前方的章晚漾,快步走近。
“複池,怎得這般風風火火?” 章晚漾正看着賬本,聽得面前的腳步聲,便見到章複池倉促的身影。
章複池拱手行禮,眸色一凜,道:“二姐,姐夫不在家嗎?”
章晚漾皺眉,一張肖似薛氏的臉豔麗無比,道:“他在書房,你找他有何事?”
章複池心頭一寬,在府中便還有說服他的機會,俞沉眠可等不了那麼久……
章晚漾瞧見他神情一松,以為他尋宋予呈有大事,疑惑道:“究竟出了什麼事?”
章複池無事不登三寶殿,嚣張慣了的人誰的話都不聽,平日更不會無緣無故來。
章晚漾急得站了起來。
“複池,和我來。”
章複池剛欲問宋予呈的下落,便聽得一道聲音從後面傳來。
仆從已經禀告了宋予呈,宋予呈一想便知是為了俞沉眠而來,帶着他去到後院書房。
“你是想為俞沉眠求情?”
書房明亮寬敞,宋予呈能清晰探知章複池的神情。
章複池站在面前,個子高挑,毫不掩飾自己的目的,道:“是,俞沉眠做錯什麼了?因此前的牽扯,她被卷入其中,宋先生不管不顧讓她離去,這樣做有失公允!”
聲音回蕩在書房内,章複池語氣平緩,可從他略微顫動的身體知道,他很不滿。
宋予呈打量着章複池,他清楚章複池的性格,極少為别人出氣,才多久的時間,與俞沉眠竟好到這般地步了。
他啟唇道:“不管她做了什麼,在外人看來,她牽扯進命案,是被關押入牢的人,她的行為有損書錦齋的顔面,我如此決定是為了書錦齋。”
章複池錯愕般擡眸,臉上滿是不恥,道:“宋先生何時變得注重顔面了?那我豈不是也得走?”
他們兩個都知道,以章府的權勢地位,章複池如何會走。
而這也隻是宋予呈的借口……
章複池繼續道:“書錦齋的面子比人命重要是嗎?俞沉眠現今跪地不起,她若是跪死在那兒,書錦齋怕是要陰魂纏繞,不見天日!”
書錦齋是陛下親自派人修建,各個學子都經過仔細挑選,章複池的話顯然冒犯了天威。
宋予呈凜眉,冷冷看向章複池,道:“你鬧夠了就滾出去,我意已決,俞沉眠的事到此為止!”
章複池不走,眉頭一挑,道:“宋先生,你該去看看她,她的模樣比書錦齋的任何學子都值得,我隻怕你後悔。”
章複池帶着希望前來,卻滿懷怒氣離去。
剛開門便撞上了章晚漾,章複池沒好氣地走了。
章晚漾喚了章複池一聲,隻回蕩在空蕩蕩的後院,無人響應。
她着急進了書房。
“予呈,俞沉眠是他的同門?就是和他一起入獄的人?你為何讓她離開書錦齋?”
她在門外聽見了一切。
宋予呈起身來到章晚漾面前,安撫她道:“是她,離開對她來說或許更好。”
章晚漾了然,道:“你做事有自己的道理,既然有了決定,那便是最好的,即便他們不認同,可我總是站在你這邊的。”
章晚漾眼中含情,有依戀,有愛慕,有欽佩,自見宋予呈第一面,她便深深愛上了他,而宋予呈對她更是百般溫柔。
宋予呈的無微不至使她沉迷,可他從來不談論自己的事,是怕她擔心嗎?
宋予呈看着滿心滿眼都是自己的妻子,心神一晃,眼前竟浮現出另一張臉。
自俞沉眠出現,他時常思緒不穩,若……她還在,定是支持他的。
可按俞沉眠的脾性,固執倔強的人,怎會輕易放棄?
章晚漾琢磨半晌,怕真惹出亂子,開了口,道:“予呈,按複池所說,俞沉眠跪地不起,加之才受過刑,怕是撐不了多久,我擔心她在書錦齋出了事,你去勸勸吧。”
宋予呈沉思,眼前時不時晃過俞沉眠倔強的臉,他确實該去勸勸,讓她死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