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青時一去不複返,許珍意在家裡等得煎熬,給他打電話,他說在外面有事,馬上就回來,可是又過了一個小時,也不見他人影。
許珍意一邊心發慌一邊肚子餓得咕咕叫,隻好去翻冰箱想先墊一下。
這房子裡的所有家具電器幾乎都是住進來時配套的,許青時沒空搞這些,當初就定了這裡,但配套的東西都比較老舊,好些都是壞的。
許珍意住進來之後許青時大修過一次,包括這外殼已經掉漆的雙層冰箱,許珍意平時也愛惜,門都是輕輕的開關,生怕這行将就木的老冰箱哪天罷工了,她打開冰箱門,發現裡面放着一個牛皮紙袋,之前都沒有。
下午許青時先回過家?肯定是。
下午他等在樓下,八成是回到家後沒見到她又出來找了。
許珍意把牛皮紙袋拿出來,看到裡面的東西眼睛都亮了。
袋子裡裝的是曲西的特産,曲西是個貧窮落後的小鎮,是她和許青時小時候生活的地方。
小東西黑黑紫紫軟軟糯糯很好吃,也貴,真的貴,因為種植周期長産量少,小時候許珍意吃過一次,就那麼幾顆,她一天吃一顆,吃到最後一顆她呲着牙咬了一小半,想留下一半隔天吃,那時候才不管什麼健康衛生這些,許青時一巴掌呼過來,剩下的一小半咕噜進了嘴裡,她感受着那小東西甜甜軟軟化在舌頭上,隻能含着淚咽了,恨死許青時。
“以後給你買就是了。”當時他不屑一顧的說,小時候給她畫過不少大餅。
這大餅在十年後實現了,許青時回過曲西。
曲西…許珍意忽然猛地想起,許青時生母的忌日好像就是差不多在這段時間。
具體哪一天她已經忘了,隻是記得小時候有一天很晚不見他回來,她偷聽到大人們講話。
嬸嬸問:“是不是要去找找許青時?”
大伯說:“不用管他,八成在他媽墳上。”
第二天許青時回來,鞋底上确實有厚厚的泥巴,但那時她好奇的是,大晚上黑漆漆的,他不害怕嗎?
許珍意知道的信息很少,她沒見過許青時媽媽長什麼樣,照片也沒有,隻知道他媽媽大約是在他很小時生病去世的。
許珍意抱着牛皮紙袋,意識到許青時這次出去可能是回曲西給他媽媽掃墓,她又擡起手腕給許青時打電話,這一次,鈴聲在門口響起。
許珍意來不及挂電話,跑去開門,看到一手剛掏出手機,一手拎着大兜小兜的許青時。
他看她一張小臉擔憂的樣子,站在門口問,“餓不餓?”
許珍意點點頭,“餓。”
許青時趕着回來送完貨,又馬不停蹄去車場洗澡換衣服,然後來了天福街,本來想踩住飯點帶她出去吃飯的,許珍意看到他回來後也想等他吃飯,但沒想到他出去那麼久,兩人都沒吃飯,都餓。
許珍意從衛生間洗手出來,聽到廚房裡的動靜走過去,看到許青時把帶回來的食物裝盤。
是上一次,許青時從市裡回來的那一次,他帶了飯回來,許珍意戴着她嶄新的時髦的電話手表跑到廚房,要把菜裝盤,許青時說她多此一舉瞎折騰,她反駁說,“這樣看起來咱們像一起在家裡做飯吃,熱騰騰的,多棒!”
許珍意一直以為她讨人喜歡是因為嘴巴甜會讨好,但不是的,她骨子裡有赤誠坦蕩溫暖直接的愛和善,她不停向外散發積極向上滾燙滾燙的情緒價值,她是真的讨人喜歡,不是因為投機倒把的技巧和小白花的外表,她不是騙子,哪怕渾身豎滿倒刺被堅冰印封的人也會被她觸動。
上一次是許青時看她弄,這一次她站在廚房門口看他,許珍意想,終有一天,他們會安穩下來,過悠閑的生活,一起做飯一起看電視,一起浪費大把大把好時光。
甯靜漆黑的夜晚,避風遮雨的小家,點亮屋子的燈盞,還有跌跌撞撞湊到一起的兩個人,一定有為彼此抵擋消減了那麼一些孤獨和彷徨。
“我想要畫着向日葵的那個碗。”許珍意扒在門邊望着,忽然開口。
“這個?”
“左邊那個。”
“這是太陽,妹。”語氣有點無奈。
“嘻嘻,反正都差不多。”
許珍意覺得自己的生活質量可真好,有肘子吃,有喜歡的開背蝦,軟軟糯糯的八寶飯,青花椒和芹菜一起炒的小黃牛肉,還有清爽可口的涼拌黃瓜。
這難得的好時光,許珍意跑去放電視,要家裡有聲音才更熱鬧,他們一起看一檔劇情離譜炸裂的都市肥皂泡沫劇吃了飯。
許青時幾乎不看電視,一個人的時候也不需要家裡開着電視弄出聲音,他總是能倒頭就睡,因為太累太困,乍然跟着許珍意看那麼一次,大為震撼,“你喜歡看這種?”
許珍意被離譜的劇情沖擊了腦神經,反應有些遲緩的眨眨眼,“啊?”
“小心把腦子看壞掉。”許青時把最後一個蝦夾到她碗裡。
許珍意張了張嘴,懷疑所有蝦都進了她的肚子。
許珍意并沒有跟許青時搶着洗碗,她被跌宕起伏的劇情吸引了,吃完飯跑去沙發上坐着看,許青時收拾了餐桌洗完碗出來,看了她一眼,轉進浴室提着藥袋子出來,到沙發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