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變故始料未及,太蔔整個人都懵了,試着運轉内力,半點反應也無。
“莫動。”
一根銀簪緊緊抵在太蔔的脖上,一絲灼痛傳來,點點血珠順着銀簪流下。
姬長江看着那小騙子眨巴着大大的眼睛,狀若稚子,甚是無辜。
太蔔恍然,氣急返笑:“小娘子好手段。”此子不知從哪學得的符箓術,神不知鬼不覺,以汲靈符将他全身的靈氣散掉了。
“不敢不敢,大人謬贊。”溜兒秉承着謙虛的好品質。
梧桐妖欣慰極了,眸色閃亮,好似透過眼前之人,看到了當年狡詐聰穎的殊兒。
太蔔嗤笑一聲,“想我一朝太蔔,威赫凜凜,竟也有被鷹啄眼的一天。不知小娘子如何發覺的?”
如何發覺?溜兒歎息一聲,自是從那一碗怪味馄饨說起。
那小天師自負玄門正道,正義之士,被太巳道觀教的太過正統,想來沒幹過什麼腌臜下作事,第一次拿着下了藥的馄饨過來,那眼神飄忽神情緊張,端馄饨的手指不停地摩挲,想不發現也難。
不過她沒說出來,這太蔔看起來笑眯眯的,實則一肚子壞水,要是曉得是小天師露得破綻,還不知怎麼修理人呢。方才聽了聽那梧桐妖與太蔔的對話,好像是太蔔要梧桐妖身上的梧桐枝,梧桐妖不給,太蔔以她為質,迫使梧桐妖答應。
看着梧桐妖望着她欣慰的眼神,溜兒有些明白了。她問梧桐妖:“敢問前輩,你與我是何關系?”為何會受太蔔脅迫呢?
梧桐妖未答,人心險惡,若是被人曉得眼前這小娘子與殊兒的關系,自會聯想到鳳骨,一隻鳳凰一輩子有且隻有一根鳳骨。鳳凰之骨,被譽為仙骨,得之修煉速度一日千裡,是人人想要搶奪的寶貝。
殊兒鳳骨為人所剔,凄慘而死,她不能讓殊兒的女兒也走上同樣的命運。如今她不過十六的年紀,鳳骨還未長成,并未顯露,所以那太蔔并不曉得這小娘子身上也有與殊兒一樣的鳳骨。
隻是顯然,太蔔已經曉得小娘子與她的淵源,這才将其诓至此處,以此拿捏于她。
這次不過梧桐枝,下次……
梧桐妖眼中閃過一絲狠辣,暗暗積蓄内力,絕不能讓其活着離開這裡。
太蔔自是看到了那妖的決絕,他修為被那汲靈符所束,無法脫困,拖延道:“桐娘子難道不想知道當年那人的半點消息麼?”
梧桐妖怔愣片刻,道:“你莫诓我,隻要殺了你,便是報仇了!”
此人剔掉了殊兒的鳳骨,她不會看錯。
太蔔道:“且慢!桐娘子就沒懷疑過,自來鳳栖梧桐,你與其生生相惜,怎會感應不到那物的存在?”
梧桐妖猶疑,她确實不曾在太蔔身上感知到殊兒鳳骨的存在。
“在下不敢欺騙桐娘子,某雖與那人長得一般無二,但當年之事确非某之過,所有惡行皆那人所為,與某毫無幹系。”
太蔔誠懇道,他與那人同胞而生,當年之事确系那人所為,他知曉後趕來,大火沖天,整個梧桐殿都燒沒了,那梧桐妖也半死不死。他不忍那妖死去,為其澆上甘露,修複其妖身。這些即便今日說出來,想來那妖也是不信的。
果然,梧桐妖嗤笑:“不想,為了活命,堂堂太蔔大人,竟也會編出如此拙劣的謊言。”
太蔔道:“非也非也,某隻是不想被冤死,冤有頭債有主,娘子自去找那人報仇便是。某今日隻為梧桐枝救人,當然以人要挾是某之過,但事急從權,請桐娘子恕罪則個。”
溜兒緊了緊簪子,“閣下的命似在我之手,何以與那妖說。”
太蔔笑了笑,“你與那妖并無分别。”
誰不知那妖為了你,舍了三千年修為,便是親娘也如此了。
“還是有的。”溜兒想了想,“太蔔大人可與我做個交易?”
那簪子紮得有些緊,太蔔略往後挪了挪,假笑道:“不知小娘子要怎麼個交易?”
“簡單,吾要一物,以太蔔大人的身份想來很容易拿到。”溜兒望着身邊的龍魂說道。
“不知是何物?”太蔔輕聲問。
“龍寒枝。”
皇帝内庫,除羽林衛護佑外,還以玄門陣法整個罩住,即便她能躲過羽林衛,也無法破開那陣法。
不然早在到達京都那日就溜進皇宮,将那“龍寒枝”從内庫中盜出來了。也不用費勁得驅鬼與葛國丈搭上,讓天師府曉得有她這麼一個人在。
果然人心險惡啊,她想着從小天師入手,将梧桐殿這次驅鬼捉妖辦妥了,讓太蔔以“龍寒枝”相贈。而太蔔呢,想着是拿她為質,逼迫那梧桐妖将梧桐枝交出來。
誰也别說誰,都一般貨色,她很有自知之明。反正都到這個地步了,想來也再難有機會入皇宮。反正汲靈符不撤,太蔔空有武力而無法術,命在她手,幹脆一不做二不休,拿了換“龍寒枝”,一了百了。
至于梧桐妖,此地太過兇險,自是要與她一同離開。她雖然不在乎出身,但如今有機會曉得,自是要聽上一聽。
這樣想着,手中的力道愈發重了。
太蔔“哎哎哎”了幾聲,“小娘子且小心,刀劍無眼啊。”
姬長江見此,不敢輕動,隻道:“放了在下師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