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好聽?”陳淮禮反問?
“真的。”姜昭昭點頭。
他拍拍胸,松了一口氣的模樣,十足的少年氣,“一唱完我看你轉過頭,還以為難聽得不忍直視,幸好還能入耳。”
姜昭昭拿起那瓶飲料,面上十分理直氣壯地掩飾心虛,“我隻是渴了,你在表演的時候不好喝水。”然後,她憑借着自己寥寥的樂理知識轉移話題,“剛剛的歌曲,總覺得用鼓太——”姜昭昭一下子想不到形容詞,過了一會兒,才勉強找出一個合适的來。
“太僵硬了些。”
高估了自己,她根本沒有半分樂理知識。
陳淮禮點點頭,“到時候還會加别的樂器調和。”他放下鼓槌,在練習室轉了一圈,竟然拿了把吉他過來。
陳淮禮随手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抱着吉他調弦,然後問姜昭昭:“聽聽吉他版的?”
姜昭昭隻有點頭。
吉他版的更為柔和些,歌曲中的感情表達也是更為細膩。姜昭昭聽着聽着,視線落到他的眼睫上,怎麼能那麼長,像蝴蝶翩跹的翅,輕輕顫抖時,有種脆弱的美感。思維又從眼睫回到歌曲上,又會打鼓又會彈吉他,他到底會幾種樂器。
吉他聲停下,姜昭昭也隻有鼓掌的份,順便将心中的疑問問出來。
陳淮禮倒是很認真的想了下,說了幾種,而後說:“略懂皮毛,不是很精通。”他的表情自然認真,并不是那種令人厭惡的凡爾賽式的炫耀。
聽說缺氧樂隊的歌曲大部分都是陳淮禮制作的,大概制作人就是要精通多種樂器吧,姜昭昭這樣想着。
然後她想到了什麼,有點慌張地問:“這是,你們還沒發表的新歌吧,這樣讓我聽了,會不會不太好?”
最近經常出現什麼音源洩露,片源洩露的事情,對制作方是很大的傷害,尤其是缺氧這麼紅的樂隊。這樣想着,姜昭昭不安起來。
陳淮禮笑了下,“沒有關系。”他說,“你如果想聽,我這裡還有許多首。”
他看起來并不擔心的模樣。
“那……”姜昭昭猶豫地又問了一句,“為什麼找我來聽歌?”
面前的人似乎怔住了,他應該是想抓抓頭發,但是針織帽牢牢地将頭發保護住,他手落下去,轉而去摸後頸,然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陳淮禮的五官本就秾豔,這樣的笑容卻沖淡了過人的豔感,有一種稚拙的真誠。
“因為你看我敲鼓,看得很認真。”
“是個很好很好的聽衆。”
隻是個聽衆啊。不可避免的,姜昭昭有些失望,她還在想,可能陳淮禮對她也有一點點特殊的感情。但是仔細想想,如果陳淮禮說出其他的答案,好像也不是那麼得體。
沒想到她那麼一點細微的情緒變化,都被陳淮禮捕捉到了。他問:“你生氣了嗎?”語調中帶着不可查的一絲急切。
“啊,沒有。”姜昭昭搖搖頭,“我剛剛是在想,應該回去了。”
她沒有答應陳淮禮提出的送她回去這個提議,自己打車回酒店。坐上出租車的時候,姜昭昭還能看到陳淮禮戴着墨鏡口罩,目送她離去。不論怎麼樣,他還是相處起來讓人感到舒适的一個朋友。
是的,朋友。
在送她上車的時候,陳淮禮問她:“我們現在,算是朋友了?”
全副武裝下,透過那雙線條幹淨流麗的眼,也能看到他的笑意,淺淺的,似陽光下的露珠。
姜昭昭也學着他疑問的語氣:“嗯,算朋友了?”
至少,已經是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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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淮禮回到了練習室,經理遠遠看着他,想要上來彙報,但是注意到他的臉色,頓了頓,還是覺得另外找時間合适。
不知道什麼時候又下起雨了,斜風細雨,飄進窗楣。
練習室裡空蕩蕩的,隻有留下的鼓和吉他。陳淮禮彎腰,拿起剛剛彈奏的吉他。然後,狠狠朝下,摔碎。巨大的聲響像是一場小型爆炸。
沒有任何工作人員過來打聽情況。
“你怎麼讓她不開心了。”那把讓姜昭昭覺得格外清冽好聽的嗓音神經質地喃喃道,“你怎麼能讓她不開心。”
陳淮禮拿起吉他的碎片,面無表情地看手上的鮮血流出來。
紅的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