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按下了暫停鍵,這一刻,似乎連空氣都靜止了。
紀停北說完這句話,像是什麼事也沒發生一樣,平靜地看着手上的紙張。那張時刻表,看起來比眼前的男主還要重要。
劇組的其餘人低下頭,刻意地,不往這個方向去看。
那天到最後停了大半天的工。姜昭昭在人後,看到男主聽到紀停北說完那句話之後,幾乎是瞬間,紅潮從臉到蔓延脖子根,他應該是被被氣狠了,連青筋都凸顯出來了。如果不是在大庭廣衆之下,隻怕會動起手來,可他到了最後,還是隻能憤憤離場。
原先的日程安排,是今天隻拍男女主角的對手戲,沒有了男主,隻好由女主拍了幾個單人鏡頭,草草收場,下工的時候,還能看見天際的日光。
之後的一連幾天,都沒有男主的戲份,直到重陽天氣回暖的一日,男主才重新出現在大家視線裡。沒有了衆星捧月的人群,他低調地就像一個随處可見的群演。
短短幾天,前後态度變化巨大。
姜昭昭是從那天接她回酒店的小助理處聽說,男主被經紀人壓着到紀停北處道歉,聽說還搞了個負荊請罪,自罰三杯,那杯中什麼酒都混了一點,喝下去之後幾乎要把胃都吐出來。這個傳聞颠三倒四,不知是第幾手傳來的,聽起來可靠性不太高。不過還是可以從中得出,紀停北不好惹。
後來在重陽的小吃攤邊,小助理一邊往玉米串上灑孜然一邊和姜昭昭八卦紀停北的身世背景。
“據說《大唐異聞》紀導的投資有這個數。”小助理比出五個手指,指尖還沾到了點孜然的粉末。
姜昭昭邊咬着牛肉串邊點頭。聽到這句話後,她頓時理解了為何能包下酒店三層樓。
财大氣粗,不需多言。
“不過之前沒有看出來,紀導的脾氣還挺大的。”
那天片場的發火讓一整個劇組的人接下來幾天都戰戰兢兢,生怕惹得紀停北一個不高興,也落得個像男主一般的下場。
姜昭昭也附和:“我也沒看出來。”之前和紀停北通過郵件交流劇本的時候,隻能察覺到他是個對待工作極度認真的一個人。不過對待工作極度認真在另一方面也體現了,他看不上那些态度敷衍了事的人。
大約那天男主是撞到槍口上了。
小助理吃完了手上的一串玉米串,感歎道:“不過紀導發起火來,别說,還真的挺帥的。”
姜昭昭忍不住笑了出來,這一笑不巧嗆到了氣管,咳嗽了好幾聲,灌了一杯水才緩過來。
小助理幫着拍背,看姜昭昭緩過來才開玩笑般說:“姜老師你也不必給這麼大反應。”
姜昭昭忍不住又要笑,小助理的話太逗。
“雖然我挺想贊同的,可惜那天沒來得及看清紀導的臉。”她隻看到了紀停北的半邊側臉,後面幾天又跟着B組的戲,确實沒有機會一睹真容。想來想去也算是一個小小的遺憾。
隻是姜昭昭沒想到,她前一天才和小助理感歎沒仔細看紀停北的臉,第二日話題中的主人公就上門來任她看個清楚了。那是一場大戲的劇情,紀停北怎麼拍都覺得不對勁,所以當天晚上,他就拿着劇本找上了姜昭昭。
當天的姜昭昭已經準備休息了,客房的敲門聲突兀響起,在靜谧的環境中,有一種令人浮想聯翩的詭異恐怖感。好在今日十分湊巧,與姜昭昭同住的女攝影師也在,那恐怖感減輕了許多。
她披了一件衣服打開,看到站在門外的紀停北。非常簡單的穿着,帶着一頂純黑的棒球帽,走廊的燈光投下,在他臉上形成一片黑沉的陰影。或許他也是知道這個模樣有點駭人,紀停北伸手擡高了帽檐,那一張清秀俊逸的臉才顯露出來,是一種過分的年輕感。
“你好?”姜昭昭發出疑問。
紀停北點點頭,做自我介紹,“我是紀停北。”
“紀導。”她打了招呼。
紀停北把手中的劇本晃了晃,問:“聊一下劇本?”他後知後覺地看向姜昭昭身上的衣着,不走心地補上了一句,“方便嗎?”
方便嗎?
人都已經走到你面前,那還有什麼不方便的。
她不動聲色地歎了口氣,“方便的,紀導等我一會,我換個衣服。”看到紀停北颔首,她關上門,快速地換好出門的服裝,同一起住的室友打了個招呼後,才出門。
談論劇本的場地在酒店一個小小的會客室,紀停北拿出來讨論的就是今日屢屢拍攝不順的劇情。
“這裡,女主的表現和心理活動不太對。”劇本上的那段劇情已經被紀停北勾畫出來了。姜昭昭接過,仔細看起了那段劇情。
劇本中的男女主角識破了妖魔的作案,要對妖魔繩之以法時,卻被妖魔的孩子,一個半妖劫走妖魔。隻是那個半妖法力低微,最終還是被男主擒到了。紀停北指出的不對勁的劇情,就是在女主對待半妖的态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