帖子的熱度還在上升,小助理也掏出手機,在下面留了一條似是而非、陰陽怪氣的留言,又興緻沖沖地朝姜昭昭咬耳朵,“原來那天放于導兩個小時的鴿子是去了灰塔的直播啊。”
姜昭昭看了眼被截圖下來的直播畫面,男主妝容精緻,臉上是千篇一律的營業笑容,身邊的人據說是灰塔的工作人員。
小助理最後留下的評價是帶有空等兩個小時氣憤的真愛蹭。
姜昭昭想到什麼,又用了陳淮禮的關鍵詞搜索,軟件上鋪天蓋地都是有關于演唱會的消息,并沒有什麼其他的傳聞。
正說着,忽然看到工作人員拿着一袋袋茶飲咖啡,還有水果餐點過來。有人嚯了一聲,問是誰那麼大方請客。正好也到了休息時間,主演回到保姆車休息,劇組的其他人圍到不知道是誰準備餐飲旁,瓜分食物,補充能量。
姜昭昭也分了一份,順口打趣相熟悉的副導演,是不是他中獎了請劇組餐飲。
副導演正拿了一塊火龍果放進嘴裡,聞言眼神示意了旁邊的保姆車。
姜昭昭立刻了然,是男主的請客。
不僅有今日的請客,今天晚上下戲後,男主專門做東,請了紀停北及監制、制片及其他劇組人員吃飯。姜昭昭收到邀請時,還有些意外。她這個小人物,還能被捎帶上,也是奇怪。
姜昭昭推脫,說劇本還有些問題需要修改。
按照男主這個小心眼的程度,如果去了看見他道歉的模樣,在座的都是大佬不能得罪,但是她一沒身份,二沒背景,說不準日後會使什麼絆子給她。
紀停北卻是第一個轉頭過來的,“劇本還有什麼問題?”
姜昭昭對紀停北不能面不改色地撒謊,隻模糊地說了兩句:“蚌精害人的那幾出戲,還要再改改。”
紀停北像是思考了一會,然後說:“那幾出戲很好,不需要改。”語調有些硬邦邦的味道,似乎是意識到了,他看着姜昭昭,又壓下帽檐,“一起去吧。”
和姜昭昭相熟的副導演這時候也過來,附和着說一起去。
無奈,姜昭昭隻好出現在晚餐現場,入座時,她挨着女主。紀停北走到她身邊,他換了一身衣服,稍稍把自己打扮得正式了一些,那能遮住大半張臉的棒球帽也摘下了,露出線條分明的一張臉來。
他看了一眼姜昭昭,又垂下眼,輕聲問:“有人嗎?”
當然是沒人的,姜昭昭笑了一下,說您坐,心裡悄悄在歎息,導演坐這,是免不了敬酒了。
酒過三巡,男主站了起來,姿态謙卑地拿起滿滿一杯酒,敬在場的人。
“不懂事,給大家添了許多麻煩,請大家多多包涵。”
他的經紀人也跟在一旁,堆起了滿臉的笑容。
這樣的場合,大家自然不會給他難堪,所以敬了酒,都是一副其樂融融的景象,好似一直都是這般和諧友好。
姜昭昭夾了一筷子面前的海帶,味同嚼蠟地咀嚼着。
心裡在數着時間,七、八、九、十,到底還有多久,才能讓這次晚餐結束。
坐她身邊的女主站起來,端着酒杯,先同她敬酒。姜昭昭的杯中是飲料,女主也不介意,描繪的得體的妝容上笑意綴在嘴角,舉杯,碰壁。姜昭昭也随之站起來,喝下杯中的飲料。下一步,她看到女主走到紀停北身邊,舉起了杯。
見到這邊的動靜,大家陸陸續續得也過來敬酒。
姜昭昭事前的猜想成了真,她不動聲色地退到後面,舉着她的飲料,混在人群中,裝模作樣也要和導演敬酒,卻先被副導演抓住,先幹了這一杯飲料。後來的人開始不滿足于飲料,叫嚣着要喝酒。腆着肚子的制片人倒了白酒,伸到姜昭昭面前,“飲料有什麼好喝的,來來來,小姜喝這個。”
這些人在平常可能有和善講理的一面,到了酒桌上就成了酒桌文化的擁護者,感情的深厚就體現在這一杯杯杜康之釀中。這是她最頭疼的局面,不止一萬次地想酒桌飯局的發明簡直是封建糟粕。
姜昭昭接過酒,笑着說:“隻能喝度數低的,度數一高就要過敏了。”
她面不改色地說着瞎話,看到制片眯起了眼睛,笑呵呵地說喝酒也會過敏嗎?
姜昭昭當做沒有聽出他的潛台詞,煞有介事地點頭:“聽說有人吃花生也會過敏,一顆就要人命。”
但願現在這群中年男人腦子清醒,不要輕易不把人命當回事。
她的祈禱起了作用,紀停北不知何時走過來,難得見他有笑容,輕輕一抹,春風拂面一般。和這樣的紀停北聊天顯然是愉快的,制片自然而然地忘掉她這個小角色。
姜昭昭得以成功脫身,端着酒杯悄悄走到門外。
那麼擅自決定,此時紀停北的舉動可以抹消一半他将她帶到飯局的過錯。
推門的時候,她下意識地回頭,恰好對上紀停北看過來的眼。
這樣巧合的一個瞬間,他對她眨了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