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來臨之前,校場早已被下令戒嚴,圍擋的木栅欄幾乎有半人高,中間是大片的空地。
楚傾萬萬沒想到,她和楚珣經過一點了波折才一同來到栅欄門前。
因着這次是小袁将軍正式任職,生怕那幾位公主又來盯着自己,袁行安命手下人除太子誰也不能放進來,故而,楚傾也被攔在外面了。
“殿下,将軍有令,除太子誰也不能進,怕會誤傷到您。”
黑甲衛士手持長兵器,牢牢架在門前,讓人通過不能。
楚傾跟皇弟對視一眼,不出意料在其眼神裡看出來迷茫和尴尬。
還說是小袁将軍心儀她,結果連校場也不容進入,看樣子今日之事隻能作罷,或許是他們誤解了。
“你家将軍是不是沒有特意交代,這可是朝陽公主!”
楚珣在“朝陽公主”幾個字上加重語氣,衛士但凡是稍微了解一點自家将軍,恐怕也不至于仍不放行。
怎奈,這位真是初在袁行安手下當差,他從前是袁大将軍的下屬,剛被送到這裡來曆練。
衛士目不斜視,面對小太子的質問,态度極為尊敬,但就是不肯放行。
楚傾見到皇弟跟這人有理說不清的場景,内心并未覺得冒犯,反而有些好笑。習慣共情聽命行事的他們,楚傾按下還要繼續為難人家的皇弟,纖腰一轉,便要掉頭離開。
剛從陸濟川那裡又搜羅來一本遊記,她還沒開始讀,這下恰好能回去讀了。
“殿下稍等!”
一個聲音叫住自己,清朗如宮中盛夏特制的薄荷糖水,裹挾着滿滿的焦急,還有一絲輕易就能叫人察覺的驚喜。
袁行安遠遠地就瞧見了心上人,本以為終于得以近距離相見,沒想到自己忘記交代,使得他們連朝陽公主都不放行。
飛身下馬,連忙對其行了個軍禮,生怕人又走了。
“殿下,實在是臣失誤,隻交代他們不讓閑雜人等進去,卻未交代隻要是您便可放行。”
楚傾被他的直白所驚愕,他的身型與陸濟川相仿,正午時的陽光被他完全抵擋,給自己的身上留下一道涼爽的陰影。
果然如楚珣所言,他長相不俗,身材極佳,腰身勁瘦,一看便知是真正訓練過的體型。
“殿下,您要不要一起到校場來觀摩?”袁行安笑意直達眼底,與俊朗的外表相互映襯,分明是比陸濟川還要年長,卻頗具一股獨特的少年意氣。
遇見這樣對男人,即便是尚未心動,楚傾也生不出拒絕的念頭,他實在太過真誠,眼底遇上心上人的欣喜幾乎要滿溢而出。
“走罷!”楚傾跟在他身後,慢條斯理地走着,他的步伐很大,幾步過去便将自己甩在身後。
她是故意這麼做的,陸濟川與自己同行時,始終隻跨半步遠,以防自己無法跟緊。被這樣君子風度的男人暗中照顧,楚傾自然也不願換成一個毫不顧及細節的莽撞之人。
眼看他越走越遠,自己馬上就要小跑方能跟上,楚傾依舊不為所動,大不了就再換一個,左右自己也沒有心儀他。
小腳開始放緩,眼睛流連在周圍各處景色,就是不去看前方。對付這種天生少年感強,行事不夠周全的男人,就要讓他自己吃癟後發覺。
袁行安内心激動難忍,步子不覺愈發急迫,想讓公主看到自己最校場上的英姿。
腦中突的一陣涼意,他猛然驚覺,公主那般嬌小柔弱,怎麼可能跟得上大老粗的自己?
轉身動作像是有猛獸在前方張着血盆大口,楚傾眼睜睜看着他快步跑回自己身前,鬓角留下幾滴不知是熱還是冷汗。
心中悄悄給他加上幾分好感,不像那些虛僞的人,找出種種借口,他隻默默守在自己身側,像隻惹了禍的大型犬一樣耷拉着腦袋。
“小袁将軍,不用這麼急,本宮識得路,珣弟還在等你。”
楚傾為他找好理由,這樣一隻大狗狗,若是不理會,說不定會在心裡不停複盤犯錯過程,然後責怪自己。
袁行安簡直要被心上人明媚的笑容溺死,那麼長的腿,每一步都邁得極其委屈,走得甚至還沒有楚傾快。
楚傾暗暗瞟着他的腳下動作,枉他虛長自己幾歲,一下子就雀躍起來,怎麼會有這麼有趣的人?
“小袁将軍,你好像走得太慢了。”對方越是拘謹,反應大,楚傾便越覺得有意思,忍不住去逗,就和她每次逗弄連翹時一樣。
“啊?抱歉,殿下!”袁行安耳朵紅透,不愧是殿下,連叫自己“小袁将軍”也比其他人好聽,平時他最反感别人給自己加上這個“小”字了。
稍微加快一點腳步,但仍時不時看一眼身旁的公主有沒有跟上自己。隻要距離拉開一點,他就又會放慢,亦步亦趨的樣子,讓守在門口的部下看見,簡直不忍直視。
守衛看一眼自家如履薄冰的少将軍便一臉笑意,沒想到早就過了弱冠之年的少将軍終于鐵樹開花了,笨拙的他與朝陽公主站在一起,着實是郎才女貌。
“長姐!小袁将軍!”楚珣蹦蹦跳跳地迎接二人,長姐看起來對小袁将軍很有興趣,說不定真的可以修成正果,小袁将軍那副樣子更不必說,恨不得立馬跪下表忠心。
楚傾自然知道他在想些什麼,隻是這次,小袁将軍确實是一位可以托付的人,哪怕是下嫁給他,自己也能不受拘束。盡管真心瞬息萬變,将來那一天,她的權勢也容不得丈夫欺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