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們要講的,是三百年前發生在冀州的事情。”說書人背着手,悠哉悠哉地踱步往台上走去。
“話說三百年前,來自蕭、謝、陳三家,以及九霄宗、無量宗二門的仙長來到冀州豐城,是為除魔衛道……”
殷紹給姜摹雪夾菜的手指一頓,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姜摹雪,發現她反應不大,仍然埋着頭吃飯。
而這一桌的人,都或多或少和這些家族宗門有關系,三百年前發生的那件事情早就聽得耳朵都起繭了,這會兒也沒多大反應,仍然聊着天。
姜摹雪還沒怎麼注意到台上的說書人的話,她還在想着剛剛雲恒回答她的話。
如果雲恒說的是真的,那算算年紀,她應該也這麼大了吧,所以她真的拜入了無量宗。
“啪!”
醒目一拍,驚起下方一衆吃飯的人齊齊擡起頭來,大堂内原本喧嘩,經這麼一聲響後,也安靜了許多。
說書人繼續說道:“正當這時,天地一片昏暗,衆仙長忽然覺得有些不對,他們擡頭望去,隻見那天際之上,伴随着天雷滾滾,一個如惡鬼般面目猙獰的魔撕碎了閃電,走了過來……”
“正是那十惡不赦的魔尊!”
姜摹雪自然也被這響聲吸引住了注意力,這個故事她已經在冀州聽過了,因而不覺得有什麼驚奇的。
倒是她身邊的殷紹,聽到那句“如惡鬼般面目猙獰”的時候,眸中微妙地閃過一絲不悅。
宋朝盈有些八卦地說道:“這魔尊長得當真就這麼醜嗎?”
謝之遇胡亂咽下飯,随口說道:“我又沒見過,哪裡知道他長什麼樣。”
雲恒倒是仔細想了想,說道:“這說書總得要渲染一下氛圍,面目猙獰或許更能起到威懾作用?”
宋朝盈點點頭,覺得說得頗有道理,她看坐在她對面默不作聲的一對人,問道:“你們覺得呢?”
姜摹雪擡起頭,她當然也不知道這魔尊長什麼樣,老實地回答:“不知道。”
不過就算這魔尊長得再難看,她也會對他充滿好感的,畢竟他也算間接地幫她報了仇。
殷紹嘴角噙着笑,面色不改地說道:“沒見過。”
姜摹雪聽着說書人誇張的語氣,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她假裝不經意地問起:“當初仙門這麼大陣仗,要去除的魔是誰嗎?”
無論是冀州的說書,抑或者是太極宗的說書,裡面的故事中都沒有她的身影。
宋朝盈理所當然地說道:“當時冀州魔患肆虐成狂,應是除這些魔物的。”
謝之遇“嘶”了一聲,他放下手中的筷子,說道:“這麼說是有點奇怪,這魔患得多厲害,需要這麼多人去。”
姜摹雪微垂着眸,沒有說話,她隐隐覺得,這件事情背後有蹊跷。
她思緒放空,筷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戳着白花花的米飯,思考着這些仙門為什麼要隐去這一段。
這時,放在桌下膝上的手傳來一陣觸感,手指被人勾住了。那隻微涼的手沿着她的食指而上,慢慢地抓住她餘下的幾根手指,最後緊緊握住,以一個極其富有安全感的姿勢将她整個手掌包裹住。
姜摹雪眨了眨眼,殷紹以為她在為三百年前殒身而難過嗎?
所以……他在安慰她。
姜摹雪抿了抿唇,另一隻握着筷子的手指微微蜷縮,她有些不自然地夾起幾粒米飯喂到嘴邊。
整個吃飯過程中,宋朝盈和謝之遇一直在不斷聊着天,間或雲恒插上兩句,姜摹雪聽着他們講三百年後這些修真界的日常,覺得有些新奇。
等到吃完這頓花,已經花了将近一個時辰半。
天色已不早,姜摹雪與那幾人揮手作别。正當她準備離去時,她感覺到有一個視線緊緊地看着自己。姜摹雪擡眸,看見了一個女人,她站在二樓的欄杆處,遙遙地看着自己,不知道在想什麼。
姜摹雪停在那裡與她對視了幾息,這人好像是……白天見過的,蕭令琮的夫人?
她覺得有些奇怪,眉頭微蹙,轉身拉過殷紹向外走去。
-
酒樓二樓包廂門口,江鸢怔怔望着樓下那一身紅裙的貌美女子,觸及到她那雙明眸時,她恍惚了一瞬。
樓下女子看着年紀不大,修為也不高,應該最多不過二十歲,有着少女的嬌俏靈動。
她安慰自己,隻是湊巧遇見了而已,她這樣想着,目光卻久久不能從那女子身上移開。
抓着欄杆的那隻手用力攥着,指節開始發白,掌根處傳來陣陣的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