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紹看着他們一唱一和的,嘴角噙着笑,說道:“兩位到底有何事?”
沈泠然不悅地看了他一眼,轉頭看向姜摹雪,嘴角稍稍上揚,将一沓符紙塞進了姜摹雪的懷中,說道:“我見姑娘合眼緣,交個朋友,以後若是任何有關于鍛造法器的需求,可以随時來找我。”
語罷,她就轉身離開了,仿佛真的是專門來交個朋友而已。
姜摹雪抱着手中的傳音符,還沒反應過來,連句完整的話都還沒有說,就見沈泠然已沒了影子。
她垂眸一看,懷裡的黃符做工精美,刻有專屬的符号,每張傳音符的右下角還寫有“煉器宗沈泠然”幾個大字。
那名叫“明蕪”的少年,仍然站在原地,他樂呵呵地笑着,極為自然地拉開了姜摹雪對面的凳子坐下。
他眨巴着雙眼,問道:“姐姐,禮尚往來,你叫什麼名字呀?”
姜摹雪收起懷裡的符,滿頭霧水地看着他,張了張嘴:“我……”
“咳咳……咳咳……”
劇烈的咳嗽聲傳來,姜摹雪騰的一下起身,她拍了拍殷紹的背,替他順了氣。借着這個機會,她飛快地叫來店小二結賬,然後朝着面前始終插不上話的少年道:“這位明……”她想不起他的名字,“明道友,我們先走了,有緣再見。”
殷紹頭靠在姜摹雪的肩上,經過明蕪時,輕飄飄地看了眼在原地愣住的少年,唇角一勾,滿意地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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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摹雪拉着殷紹向客棧走去的時候,他沒過多久就站直了身,好似恢複如常,他神态自若地說道:“剛剛不知道怎麼了突然很難受,現在好多了。”
姜摹雪沒有懷疑。正巧她看到四處支起的各式各樣的小攤,來了興緻,放慢了腳步,往兩側攤子上擺着的東西好奇地投過目光。
剛入夜,正是最熱鬧的時候,小攤前的攤販他們叫賣吆喝着自己手上的東西,修士們行走其間,眼花缭亂。
姜摹雪目光掃過一處,停下腳步。别的攤位都有店主打着各式各樣的燈,忙着讓自己的東西在夜裡看得清楚,即使忘記準備的,也裝飾了幾顆靈石來照明,隻那一個攤位黑漆漆的,黯淡無光,在一群裝點的鋪面上反而更加突出。
姜摹雪朝旁邊人說道:“我去看看。”
她走近了才發現,這個攤位很奇怪,不僅攤位上無人駐足停留,就連攤位後都沒有一個人,透露出一股詭異的氣氛,偏偏上面還擺滿了東西。姜摹雪心想,這攤位的老闆也不怕有賊。
她垂下眼,目光定格在一個不起眼角落裡的一本薄冊。
她伸手拿了過來,這本小冊子很薄,封面上一個字都沒有,就連包裝也極其敷衍,隻用紙撚簡單訂住,并未粘連,多碰兩下就會散掉,泛黃的紙張看起來也有些年頭了。
姜摹雪起了好奇心,這種不起眼的陳舊小冊子說不定是什麼大能留下來的功法。想到這,她摸着粗糙磨手的紙張,翻開了頁。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怪谲的圖畫,筆觸粗疏淩亂,線條随意亂畫着,隻勉強看出個形——是在畫一個人站在陣法中,此人雙手朝上,兩條腿以奇怪的姿勢曲着。
姜摹雪指尖挪到圖畫下方的一行字,不自覺喃喃道:“回溯改命……”
她往後翻去,下一頁是“抹去神識”,再後一頁是“剖丹換魂”……皆是一些令人觸目驚心的術法。
姜摹雪眉頭微蹙,越翻越快,紙張一下子就翻到底了。
這都什麼東西,裡面記載的功法簡直一個比一個吓人,不像是正經的功法。
倒像是些邪門歪道。
想到這,姜摹雪感覺手上薄薄的冊子似有千斤重,她趕緊撒手,心有餘悸地将這個東西放回原處。
殷紹看見她的動作,随意地一瞥,詢問道:“什麼東西?”
姜摹雪轉過身,覺得有些晦氣,搓了搓手,後退了幾步,拉過殷紹趕緊離去。
“是邪修的術法,不知道誰放在這的。”
邪修修煉術法詭異,雖然也是以靈力來修行,但仙門正道從不承認這類人,通常是将他們與魔修一道打的。
見了這樣的東西,姜摹雪也沒了心思逛街了。
熙熙攘攘之中,二人并肩離去,一紅一白的身影不久就消失在人群中。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陰風吹過,漆黑無光的攤位上,一本書冊快速翻動着,恢詭谲怪的圖畫一頁頁嘩啦啦掠過。須臾,落下最後一頁,攤位重新歸為甯靜。
而在那最後一頁,赫然寫着四個字“起死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