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皇後在孕時就曾夢見過一隻鸾鳥盤旋在西梁皇宮上空,後來公主出生之時更是天降祥瑞,百鳥齊鳴,都說公主是瑞獸鸾鳥的轉世,陛下因此給公主賜名“鸾”……公主三歲時就能引氣入體,如今才剛及笄,已經是金丹圓滿,那些仙長都說我們公主是千年難遇的修煉奇才,争着搶着想讓公主拜入他們門下呢。”
侍女眼睛裡冒出崇拜豔羨的神采來,她繼續說道:“将來公主和親到東雲國,定能保佑四海承平。”
論及西梁國這位傳奇的公主的事迹,侍女幾乎是說個不停,又是神秘的身世,又是異禀的天賦,這位公主可謂光環加身。
姜摹雪聽完,疑問道:“既然公主福澤環繞,為何又要送去和親呢?” 有這樣一位福瑞纏身的公主,留在本國不是更能保佑國家興隆嗎?
侍女猶豫了一會兒,面上露出糾結的神色,顯然是不願意再透露更多的樣子了。
“這……”
一旁的雲恒看見她這副模樣,立即會意,大方地從儲物袋裡掏出一枚金葉子。
侍女眼前一亮,她接過金葉子,嘴角的笑壓都壓不住。她環顧四周确認沒有其他人後,低聲道:“還不是一年前東境屢遭地動,死傷無數,國師算到這是天降神罰,是上天要收回對大梁的天命,若要破解此局,唯有将公主送到東邊的國家和親,以神女尊貴的命格相抵,才能免去禍害。”
她一口氣交代明白,末了還警惕地補充一句道:“你們可不要在外面到處亂說,我也是無意間知曉的。”
衆人對她一頓保證,侍女這才歡歡喜喜地捧着金葉子離開了。
阮則靈淡淡地掃了一眼面前幾個神情各異的人,問道:“你們怎麼看?”
姜摹雪立刻接話道:“假如幻境的主人是公主的話,那她的心願就是不去和親?”
“我也是這麼想的,”明蕪笑嘻嘻地湊了過來,聲音甜膩膩的,“姜姐姐,我們可真有默契。”
阮則靈輕瞥了一眼那拍馬屁的少年,說道:“我們身處幻境,不知道外面的時間流逝,如今應當盡快破除幻境,還是先去确認一番為好,莫要浪費時間。”
雲恒順着師姐的目光而去,發現她在瞧那個叫明蕪的少年,頓時心裡冒出沮喪,不過他沒有表現出來,盡量讓自己的聲線保持正常。
“那我們現在是去公主府嗎?”
阮則靈輕颔首,她沒有移步,而是說道:“你們先走,我與……姜姑娘有話要說。”
姜摹雪眸中略微有些訝異,收回了準備離開的腳步,停在了原地。
她們站在長廊中,目送着另外兩人的離去,廊下精緻的五色琉璃宮燈在半黑的傍晚中閃着熠熠的光,朦胧燈影下,兩人的身影逐漸走遠,微風拂過,燈下綴着的流蘇輕晃。
“你到底想要幹什麼?”冷然的聲音響起,姜摹雪移開了望向宮燈的目光,轉過了頭。
她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反問道:“什麼?”
阮則靈偏頭,避開了面前那雙澄澈透亮的明眸,聲音依舊像含了冰一樣,她說道:“你進入秘境之中到底想幹什麼?還有,今日在祭台上,你用了什麼法子,為什麼你會有靈力?”
或許是覺得此番話過于咄咄逼人,她放緩了語速,繼續道:“我說過我不會向宗門告發你,但你若是做出傷天害理的事情,我也一定會阻止。”
姜摹雪聞言怔愣了一瞬,她擡起眸認真地說道:“我沒有想害誰,你不必擔心,我來這裡是為了找一個人,”見阮則靈未曾看自己,有些失落地轉過頭,望向即将隐沒在紅牆之中的落日,“就是上次我向你問的玉佩的主人。”
語罷,阮則靈卻遲遲沒有接過話茬,她靜靜地立在那裡,長而濃的眼睫遮住了眸底情緒,不知在想什麼。
晚間起了風,幾簇垂下的流蘇撞在一起發出細微清響,這才發現它并非絲線纏成,而是瑪瑙玉石連綴成的珠穗。
姜摹雪見她遲遲未回話,也并未出聲,耐心地等待着。
不知過了多久,姜摹雪覺得自己的脖頸都有些凍僵了的時候,阮則靈蓦地開口道:“那人很重要嗎?”
一向冷然的聲音有了一絲變化,夾雜着她自己都沒有想到的柔和。
姜摹雪回答道:“是。他與我有血海深仇,我必須要找到他。”
阮則靈聞言沉默了一瞬,她動身走下台階,沒有回頭地說:“走吧,師弟他們還在等着我們。”
-
銀月高懸,灑落一地碎光,斑駁竹影間,依稀可見一男一女的身影。
“你這是在胡鬧。”國師冷漠的聲音傳來,這讓躲在牆角的幾人都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他們原本是想來公主府中找公主打聽消息的,卻無意間撞見了竹林中公主與國師的交談。幾人屏息凝神,收斂住氣息,安靜地聽着接下來的話。
不遠處的竹林中,公主望向對面人,語氣中帶着些委屈:“我也沒有想到會憑空出現那兩個人,我原本隻是想将祭品變沒的,不知道為什麼會出現那樣的變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