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最大最長的那道傷口,當屬橫亘在胸口的那一道,長劍貫穿心髒,留下五寸長的傷口,傷疤早已脫落,新長出的細嫩皮膚與周圍格格不入。
殷紹指尖細細撫過這一道傷口,眸光越來越深,他從後背将姜摹雪環住,描摹着她身上的每一處傷疤。
池水很熱,懷中昏迷的少女的臉上染上了不正常的紅暈,整個人的體溫也開始随着他的手指挪動而逐漸升高。
她的嘴裡胡亂地說着話,一會兒是滅門時的場景,一會兒是入魔時的場景,一會兒是三百年前死掉的場景。
剛剛還冰涼的身體此刻燙得吓人,殷紹微涼的指尖摸過她身上的疤痕時,激起一陣戰栗。
陰冷的魔氣遊蕩在她身上的每一個角落,将縫補的丹田修複得沒有一個缺口,将她身上的每一處傷疤都撫平。
殷紹手掌下移,隔着早已被池水浸濕的白衣,将她整個人緊緊擁抱在懷裡,幾欲揉進骨血,骨頭都要一寸寸嵌入,冰冷與滾燙兩個極端相擁。
他回想起在平虞山時,姜摹雪在他面前擋下的一擊,當時他是怎麼想的呢?
他滿口謊言,為了哄騙她裝成重傷的模樣,明明知曉陰無咎的真實身份,偏偏不告訴她,他淡漠地圍觀着,像看好戲一樣期待着她的反應。
看見她為自己心疼,為他流淚,他隻會覺得有趣,并想着要是她要是能一直為他流淚就好了。
最好,能一直将目光放在他的身上。
姜摹雪因為高熱身上泛起了淡淡的紅,貼在肌膚上的水珠很快被這股蒸發,隔着冰涼濕透的衣服,依舊能感覺到她身上的滾燙。
他根本沒有想過姜摹雪會沖過來為他擋下那一擊。
殷紹松開了懷中的人,将她轉了過來,俯首抵住了她的額頭,濃黑的魔氣傳入,姜摹雪身上的溫度終于降下了些,臉色也恢複了正常。
昏暗的崖底,驟然閃過一道金光,一隻渾圓的金色鈴铛熠熠地散出光芒,出現在男人修長清瘦的指節中。
鈴铛本應該是純粹的金黃,卻不知為何,上面摻了一絲血迹,刺目的血絲爬上純粹的金色中,有種詭異的美感。
殷紹五指合攏,将金鈴攥緊于手心中,低頭在她的脖頸處落下細細密密的吻。
為他這樣一個卑劣的人值得嗎?
直至這一刻,他才真正明白眼前人于他,究竟是怎樣的分量。
她是不同的,會真心實意地關心他,會拼命護着他,會對他笑,會心疼他,會義無反顧為他擋去危險。
掉入深淵的前一刻,她甚至還在想着帶着他一起跑,為了不讓他擔心,強裝鎮定對他笑着說沒事。
殷紹俯身,握住姜摹雪的膝窩,将她攔腰抱起,向池岸邊走去,激起水聲嘩啦啦響,聲音回蕩在寂靜的崖底中。
他坐在岸上,将姜摹雪小心地側放在膝上,脫離了溫熱的池水,她的身體小幅度顫抖着,渾身寒毛直豎。
殷紹手指一伸,将挂在一旁的衣裳拉下,胡亂裹在姜摹雪的身上,将她抱緊。
他從長袍底下,牽出姜摹雪的纖直勻稱的腿,手掌舒展,露出了手心裡的那隻鈴铛。
冷硬的鈴铛貼在少女白皙的肌膚上,立刻幻化出一條金鍊串起那隻金色鈴铛,繞在姜摹雪的腳踝上。
她尚還在夢境中,輕哼一聲,撲騰了一下,腳踝處發出清脆的響聲。
殷紹擡起手,捉住不安分的腿,他眼中晦暗不明,魔氣繞着那隻鈴铛轉了一圈,最後悄無聲息地融了進去。
鈴铛連同金鍊隐于骨血中,叮當一聲,沒了聲響。
懷中人似乎有些嫌棄殷紹身上又冷又濕的衣裳,身體一偏,想要掙脫他的懷抱。
殷紹見狀,将她拉了過來,手掌穩穩地扶住姜摹雪的腰身,不悅地将她按進了懷中,身周魔氣一動,原本濕透的衣服又變得幹爽。
他低下頭,幾乎是咬牙切齒地附在姜摹雪的耳邊說:“這輩子都别想離開我。”
話落,濕熱的舌舔上了耳垂,咬弄着将它濡濕。
然而懷裡的少女不會回答也沒有任何回應,她皺着眉,渾身又開始發燙,大顆大顆的汗水從她身上滲出,她正被魇住,困于夢境之中,聽不到任何聲音。
他知道她聽不見,所以才敢這樣肆無忌憚地暴露本性。
她救的是那個溫潤如玉的殷紹,不是他這個殺念纏身、惡貫滿盈的魔界之主。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他會纏着她,死都不放手。
唇舌含住瑩白的耳垂,将它碾磨得通紅,等到心滿意足了,殷紹才終于移開,落在了蒼白無色的嘴唇上,堵住了她滿口的呓語。
唇舌遊動,細細舔舐吮吸,被壓着的蒼白嘴唇重新恢複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