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摹雪揉了揉泛着疼的腰,忽又想起剛剛掉落在地的書冊。
那個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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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化峰山腰處,男子靜坐于半黑的屋中,這一處屋子朝向并不好,窗戶不通光,若不點上燭火根本看不清室内的模樣。
此刻,殷紹半靠在床榻上,他展開手掌,隐沒在皮肉下的經脈閃動,血液遊走其間,手心中的一點圓蛛網似的鋪開,迅速連成完整紋路,竟像一道法陣。
有聲音從掌中閃爍的紋路中傳出:“我乃萬化峰雲岘尊者的親傳弟子楊晖……”
聲音蠻橫高傲,不知天高地厚。
殷紹輕笑一聲,合攏掌心,聲音随之消失,他半靠在床榻上,思索着剛剛聽到的聲音。
沒過多久,門外就響起了熟悉的腳步聲。
姜摹雪推開門,門外天光頓時傾瀉進來,她見屋内實在過于昏暗,就沒有合上門。
“怎麼不點燈?”
說着,她将燭台上的燈點燃,驟然室内明亮了些,驅散了黑暗,殷紹道:“忘記了。”
姜摹雪“哦”了一聲,徑直走向桌前,鋪開一張紙,提起筆開始寫寫畫畫。
殷紹薄唇輕啟道:“今日我見峰後有一片月見草,開得極好。”
姜摹雪提筆寫下一個字,随口回答:“是嗎?”
殷紹等着她的下一句話,卻見她遲遲不再開口,發現她如今低頭寫着字,像是根本沒有注意到他的話。
殷紹依舊笑着,又道:“今日出去打聽到了什麼嗎?”
姜摹雪低頭飛快寫着,“還好。”
“還好?”
或許是覺得自己剛脫口的話過于敷衍,姜摹雪補充道:“挺順利的。”
雖然今日撞她的内門弟子挺蠻橫,但遇見的那位同為外門的弟子人挺好,耐心地給她解答了許多問題。
她說出這句話後,殷紹沒有再開口,屋内陷入了沉默,隻聽見筆劃過紙的沙沙聲。
不知過了多久,姜摹雪感覺到天色有些暗了,她朝外面看了一眼,剛剛還陽光明媚的天氣此刻已陰雲密布,天空沉沉向下壓,似在醞釀一場大雨。
她心想着還好自己回來得快,這一看就快要下暴雨。
姜摹雪提筆,落下最後一筆,紙上淩亂地寫着十幾個詞,是她目前能得到的所有線索,她用朱筆在“刀修”那兩個字上畫上了圈。
她托腮仔細想着,恰巧外面轟隆一聲,閃電透過密雲,霎時将這方昏暗的小屋都照得亮如白晝。
無量宗裡面,起碼有一半的人修的都是劍道,修行刀法的弟子應該不多,她再去打聽打聽,再一一排除。
先走這一步,若那人不是刀修,隻是恰好會這套刀法,再做進一步排查。
她這麼想着,就擱下筆,現在天色不早,她準備再修煉一會兒就入寝了。
姜摹雪打算起身,就見殷紹不知何時走到了她的身後,他兩隻手撐在桌子上,将她整個人環繞住。
被他這樣環住,她不得不又重新坐回去,“你……”
雷聲轟隆響起,豆大點的雨随之落下,外面嘩啦啦一陣響,帶着濕氣的冷風從敞開的門進來。
姜摹雪重新起身,輕輕推了推他,誰知非但沒推動,殷紹還順勢倒在了她的身上。
她懵了懵,随即偏頭一看殷紹略白的臉色,看着窗外閃電劃過,頓時心下了然。
他不會害怕打雷吧?
姜摹雪覺得自己參破了真理,果真,下一刻,就聽得耳邊傳來聲音,“外面在打雷。”
吐息微熱,酥酥麻麻的。
“你……你先起來,我去關門。”
身上一松,姜摹雪快走幾步到門前,她感覺剛剛被他對着說話的那隻耳朵有些燙,關門的時候悄悄摸了摸。
關門之前的一瞬間,疾風吹進來,把燭台上的燈火吹熄了,姜摹雪剛一關上門,室内就陷入一片漆黑。
她伸出手,準備用魔氣在指尖凝出光,然而還沒等魔氣在手中聚攏,一個微涼的懷抱就貼上了她的後背。
“我害怕,你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