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摹雪失神,心中湧起了詭異的熟悉感,身體内的血液随着靈脈光芒的發出而湧動。
心髒砰砰直跳,她極力壓抑着自己内心的情緒,緊咬住唇,控制着自己不讓自己再進一步。同時,她也不曾後退,就這樣僵持着。
這實在太奇怪了。
她堕魔多年,按理來說這靈脈不應該接納她的,蘊藏萬千靈氣的東西怎麼會融去魔的血液?
姜摹雪身前蜿蜒的靈脈還在不斷吐息光芒,一閃一閃着,渴望着更多血液的滋潤,一股無形的力量如狂浪卷來,像是親昵地接近她,又像是要将她整個人吞沒。
姜摹雪背在身後掐訣的手已經僵硬,她不敢想若無腰間水環,這東西定會再次将她蠱惑。
本是晴朗的天氣,此刻她卻冷汗涔涔,内心兩種聲音在對抗着争執着,讓她不知是進是退。
山間又刮起了風,樹間栖息鳥兒撲扇着翅膀翩飛而去,靈脈閃着光,引誘着,讓她再靠近一點。
再近一步,再近一步,馬上,就要接近真相——
她的手腕蓦地被抓住。
“不是說去練劍了嗎?怎麼到這裡來了?”
一句話,将姜摹雪拉回現實。
聽着熟悉的聲音,姜摹雪腦海中緊繃的弦頓時松下來,她看向殷紹,嘴角扯出一個勉強的笑,下意識回道:“你來了。”
殷紹目光從她臉上移開,落在了一旁的靈脈上,他手指一動,靈脈不甘心地縮了回去,不敢再進,重回了黯淡的模樣。
姜摹雪這時才反應過來,她疑惑道:“你怎麼找到這裡的?”
殷紹抓住她手腕的手向下移,握住了她略涼的手,“大概是,我與摹雪心有靈犀。”
他拉了拉姜摹雪的手,沒有拉動,“為什麼不走?”
姜摹雪仍在原地未動,她再次看了眼長溝中已恢複正常的靈脈,遲疑片刻,問:“你剛剛,有沒有看到什麼?”
殷紹平靜地回答:“沒有,我一來就見你在這站着。”
可是靈脈的異動她看得清楚……
仿若有一張無形的網框住,令她不得動彈,幾乎将她胸腔中所有的空氣攫取。
姜摹雪另一隻手攥緊了衣袖,過了許久,才動了身,“走吧。”
兩人穿過森林,往萬化峰走去,姜摹雪覺得自己有必要再去找找沈泠然,或許她真的知道些什麼。
殷紹見她心不在焉的樣子,壓下心中情緒,含着笑說:“你遇到了什麼不同尋常的事情嗎?”
姜摹雪一怔,“我……”她垂下頭,“沒什麼。”
他們即将走出森林,姜摹雪悄悄回頭瞥了一眼,樹枝遮擋下,隻看得見一片無盡的綠。
沈泠然行蹤不定,也不知道她如今還在不在宗門。
對了,姜摹雪眼前一亮,她還有她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那沓傳音符。
姜摹雪心髒狂跳,她回去以後,一把關上門,慌慌張張地拿出一張傳音符,“呲啦”一聲撕開,靈力動蕩,沒一會兒,符箓中就傳來一個無波無瀾的聲音。
“姜姑娘?”
姜摹雪還沒有開口說話,對面的人就先一步認出了她,她沉思了一會兒,問道:“你如今在何處?我想見你。”
“我現在有事……”姜摹雪聽見傳音符的裡面傳來細微的摩擦聲,沈泠然的語速極快,“三日後見,我來尋你。”
語罷,傳音符就熄滅了。
簡短的幾個字讓姜摹雪安心不已,她心中的大石總算是落下來,她靜靜等待着三日後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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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她并沒有等來沈泠然,而是等來了另一個熟人。
陽光很烈,太陽炙烤着土地,姜摹雪眯起眼,往不遠處的山門看去。
日光落在那人身上的錦衣長袍上,白色衣袍上的金線泛着光澤,他正對一旁的女子颔首淺笑着,舉止有禮,看上去像是一個翩翩公子。
姜摹雪心中略有驚愕,他不知道為什麼蕭令琮會突然回到宗門,按照上次見面時她了解到的,蕭令琮如今是蕭家家主,處理家族事務已是繁忙,怎麼三番兩次出來,還恰巧讓她遇見了。
還有三百年前的死因,當初她沒想過多,以為是不慎暴露了自己魔族的身份,才引來這些仙門正道的追殺。
如今看來,似乎并不如此。
姜摹雪看着蕭令琮的身影,心裡浮起了一份想法。
在殺他之前,她有必要問清楚一些事情。
想到這,姜摹雪手中一動,魔氣從手腕上白玉镯溢出,僞裝成靈氣鋪在了她的臉上,臉上登時換了一副面容,看上去隻是一個一眼就忘的路人臉龐。
她拍了拍自己的臉,朝着蕭令琮走過去。
“這位師兄,你可知藏經閣怎麼走?”
蕭令琮剛與喬素道别,準備前去主峰的時候,聽得一個清脆的聲音傳來。他側頭看去,一個看上去羞澀膽怯的少女站在下方的台階上,她看上去極為緊張,手指攥着腿側的布料,垂着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