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無咎勉力維持的冷靜表情徹底破功,他怒火中燒,急吼道:“你還敢提我父皇?若非我父皇傾力襄助,能有你今天?忘恩負義的白眼狼。”
陰無咎平靜了一下心情,繼續剛才被打斷的話題,“呵,沒想到,你這樣一個生來冷情之人,也能擁有凡世情感。”
平虞山那日他看得清楚,知曉他心中對姜摹雪用情至深。他想,等他将姜摹雪抓來後,看殷紹還能露出這副自在的表情不!
殷紹懶懶地瞥他一眼,眸色冷淡,“你到底還有多少廢話想說。”
陰無咎想起無量宗的事情,質問道:“無量宗一事,是不是你做的?”
“你都知道答案了,何須來問我?”
“你!”
陰無咎深吸一口氣,手中魔氣聚攏,鐐铐頓時閃出猩紅的光芒,他惡狠狠道:“看來是時候給你一些顔色瞧瞧了。”
神魂剝離之痛,可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
鐐铐被魔氣驅動後,像是被架在火上烤過了一樣,通體赤紅,緊緊地縛在殷紹的腳上。
陰無咎唇角上揚,他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看見殷紹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然而,令他意想不到的是,面前的人依舊風輕雲淡,甚至露出了一個譏笑。
他隐約意識到不對,“怎麼回事。”
他往後退了幾步,驚訝地看見殷紹周身漆黑的魔氣絲絲縷縷往外散發,“砰”的一聲,腳上鐐铐瞬間化為了了齑粉。
殷紹嫌棄地起了身,看了一眼方才戴上腳铐的地方,“你覺得我當初是怎麼将陰钊殺死的?拿這些東西也妄想來控制本座。”
他上前幾步,在陰無咎震驚的目光中,将刀刃插進了他的胸膛。
他笑得陰狠,“你這麼懷念你父皇,是想體驗一下他當時的感受嗎?”
殷紹手腕轉着刀柄,又刺進去一寸,“好受嗎?這和當年取你父皇性命的那把刀一模一樣哦。”
當時,他用把刀親手殺死了陰钊。
上古時期,各族雜居,紛亂不止,天地一片混沌黑暗,最終天道決定進行幹預,将吸納天地靈氣的人族與吸納天地惡念的魔族隔絕開,劃分出九州大陸與魔界。
為防兩族再度聯系産生鬥争,天道以一塊凝聚了天地之氣的石頭鎮壓在冀州北界,即魔界與修仙界的交界之處。
後來魔族勢大,在位的魔尊陰钊不滿于魔界隻能屈居這一隅,于是動了心思,決定親自除去那鎮守之石。
結果,陰钊意外發現,此石強大無比,吸納天地之靈氣與天地之魔氣。
他決定将其煉化,為己所用,這樣世間将無人能與他匹敵。
可惜,他并沒有成功。但他不肯放棄這塊石頭,于是用魔氣将它煉成一塊任憑自己驅使的利器。
他将此石鍛成人形,讓他作為自己手下最鋒利的那把劍,控制他,驅使他。
因為鎮壓之石已不在,魔界人界不再隔絕,魔族大肆入侵人界,陰钊便帶着這把“利器”四處征戰。
當時仙魔兩界混亂不堪,多次爆發大戰,但彼時修仙界經過千年的養精蓄銳,完全可以抵禦魔族的進攻,兩方打得如火如荼。
陰钊以為,自己總有一天可以将這群正道之人踩在腳底下,他要做這世上第一個飛升的魔。
他這樣謀劃着,直到手中的“利器”有了自己的意識。
那日懸在魔宮上方的月比往常還要紅得多,染盡了鮮血,血月似要将人吞噬掉。殷紹臉上維持着一貫的死氣沉沉的笑,聽到陰钊的話後,走了過去。
陰钊聽着宮外一陣混亂響聲,皺眉道:“外面是什麼響聲?莫非又是修仙界的人來犯?你,趕緊去将他們殺——”
“噗呲。”
陰钊震驚地看着貫穿自己胸口的那把刀刃,口鼻中頓時湧出鮮血,他擡頭,撞見面前魔眼眸中弑殺的瘋狂。
并非修仙界進犯,一切都是面前這個魔搞的鬼。
他又驚又怒,急忙伸出手,卻怎麼也驅使不了殷紹,他情緒激動地喊道:“你掙脫了控制?怎麼可能!你别忘了,是我,是我給了你生命!”
殷紹無辜地眨了眨眼睛,嘴角上揚的弧度好似還留有一絲被控制的僵硬,看起來十分詭異。
他像是沒有聽到陰钊那些話,俯下身,慢條斯理地開口道:“原來我真的可以殺掉你。”
這個念頭很久很久之前就有了,他早就有了自己的意識,早就想要殺死這個魔,拜托他的控制。
殷紹冷眼看着陰钊漸漸沒了氣息,身體内被刻下的血契随着陰钊的斷氣也一并消散,心頭是從未有過的輕松。
如今,面對相似的臉龐,殷紹笑着說:“怎麼不說話了?剛剛不是挺能說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