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殷紹一字一頓地說着。經過方才那一刀,他的膚色更加病态,此刻如同豔鬼一般,皮膚白到透明,呼吸輕到幾乎沒有。
他神色認真,将姜摹雪額間被冷汗沾濕的碎發拂開,溫聲道:“摹雪心地善良。”
姜摹雪見他不吃這招,連忙絞盡腦汁想一個兩全的辦法,忽然腦中靈光乍現,她道:“把你手中的佩玉給我。”
殷紹唇角的笑淡了些,正當姜摹雪以為他又要拒絕的時候,濃黑魔氣裹着蟠龍玉佩,穩穩地落在了她的手心。
姜摹雪翻來覆去地檢查這玉佩,手指觸及到蟠龍角上缺的一塊,她眼中閃了閃,認出這就是自己曾經随身佩戴的玉佩,這個缺掉的角是幼時看劍譜入迷時不小心用力咬掉的。
為此還磕掉了自己的一顆牙。
姜摹雪雙手握緊了手中玉佩,指頭掐到發白,見殷紹沒有收回的意思,籲了一口氣,忙道:“這是我曾經的佩玉,你幫我找到了,我就不計較之前的事情了。”
誰知殷紹反手握住了她的手,姜摹雪見他要反悔,五指死死地扣住佩玉,咬緊唇不讓他拿去。
殷紹抓住她的手,舍不得用力掰開她的指頭,他包裹她的拳,微笑着說道:“你将它給我,我去給你找個更好的。”
姜摹雪以為他要反悔不認,掙開他,漂亮的臉龐上盡是警惕的神色,跟個寶貝一樣抱着玉佩,“你不能反悔,我已經原諒你了。”
“我知道,我不傷我自己了,你将它給我。”
他眼底的瘋狂褪去了大半,溫聲細語地說着話,陰冷的魔氣攀上她的手臂,将另一隻手中的刀收了回去。
姜摹雪仔細觀察了良久,确認他真的已經不再發病了,才繃着臉展開手,由于太過用力,蟠龍玉佩在細嫩的手心中刻出幾道印痕。
她道:“你好好給自己包紮。”
“嗯。”殷紹将她手中的蟠龍玉佩接過放入衣襟中,他拿出靈藥,化成齑粉灑在了自己的傷口上,撕開白布為自己包紮。
姜摹雪見他真的用心包紮後,心口的石頭總算落了下來,她問:“你說的更好的,是什麼?”
“一塊石頭。”
姜摹雪一愣,“石頭?”
殷紹包紮得很快,平靜地說道:“你想要嗎?”
怕他再做出些什麼出格的事情,姜摹雪點頭如搗蒜,顧不得是石頭還是寶玉了,趕緊應下,“要要要!東西在哪裡?”
殷紹清理掉自己沾上血迹的衣服,重新換上白衣,看上去又是翩翩公子的模樣,讓人無法聯想到他方才做出的事情。
他目光在姜摹雪裙擺上的血點掃過,平淡地說:“不在此處,我帶你去找。”
姜摹雪伸出自己被冷汗浸濕的手,為防止他變心,她立刻就道:“擇日不如撞日,你知道地方嗎?我們現在就走。”
殷紹沒有動身,眼底藏着濃重的深色,他說道:“你不喜歡我為你準備的衣服。”
姜摹雪聞言,沒想到他話題跳躍得如此之快,她随口就道:“你是說那些衣裳?我沒有不喜歡,隻是一時不需要,”她拎了拎裙擺,也瞧見了上面的髒污,話音一頓,“那我現在去換一件,你等着哦。”
她正準備離去,但走到一半像是想到了什麼,又折返回來,将桌前的殷紹拉了起來。
見他不解的目光看來,她道:“别多想,我盯着你,免得你又做出傷害自己的事情。”
她手指攥着他的衣袖,繃着臉走在前面,看似從容淡定,其實心中還是有一些慌的,任憑誰看見那樣富有沖擊力的畫面都不會平淡如水。
屏風之後,為了節省時間,姜摹雪随手拿了一件淺色衣裙套在身上。系好腰下細帶時,她餘光看見不遠處箱籠一角壓着一個碎紙張,她望着那紙的材質,隐約覺得在哪裡見過。
她上前兩步,正想要看清一些的時候,身後傳來一陣輕喘聲,姜摹雪停下腳步往回走去,就見殷紹捂着胸前傷口笑吟吟地看着她。
“傷口有些痛。”
姜摹雪抿唇上前,嘴上說着活該,手上卻拿出一些療傷用的藥給他喂下,伸手為他渡了一些魔氣。
他撐着臉對她笑着,眸光掃過屏風後的一角,在姜摹雪看不見的地方,魔氣将那碎紙銷毀,一點兒灰都不留下。
他指節在桌上緩慢扣着,在姜摹雪為自己療傷的過程中,已經想好了一件事情。
當姜摹雪看過來的時候,他眼底的那些陰暗又下意識收了起來,他道:“走吧。”
姜摹雪出了魔宮之後才真正見到了魔界的魔修,街道之上布置和人界的皇都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别,不同的是這裡的建築全是死氣沉沉的模樣,遊走其間的魔修看上去也是兇神惡煞的模樣。
他們見到了魔宮門開,瞧見了那傳說中的魔尊,臉上又換上驚慌的神色,倉皇四散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