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天氣暖和了,村裡人大多喜歡搬着桌子在院子裡吃。
顧安知和阮白泠坐在院子裡,一人手裡端着一碗熱氣騰騰的野菜面片湯,桌子中間放着一疊切得細細的腌菜。
院門大敞着,路過的人都要往裡面瞧上一眼。
吃過飯,兩個人還要去田裡翻土。
阮白泠喝完最後一口面湯放下碗:“後天王家閨女成親,我去幫忙做席面,你跟我一起去,主家管飯,家裡不用開火了。”
“終于不用再吃這野菜了,再吃下去我這臉都要吃綠了。”顧安知起身端着兩副碗筷就往竈房走。
阮白泠還是不習慣男人洗碗,手足無措的跟了上去。
五天前,他和顧安知成婚,轟動了整個村子,就連隔壁兩個村都跑過來看熱鬧。
阮白泠和他弟弟是雙胞胎,這件事本來就少見,兩個哥兒又長得水靈,是十裡八村最漂亮的哥兒。
弟弟阮風活潑靈動,繡得一手好花樣。
哥哥阮白泠溫柔賢惠,燒的一手好菜,十幾歲的時候就去村裡紅白喜事上幫忙做菜,這兩年更是能自己掌勺,每次都能賺個幾十文錢。
阮白泠的婚事也是早早就定下了,是村裡的秀才陸遠之。
可就他跟陸遠之成婚前幾日,大家看到村裡的傻子光溜溜的爬到了阮白泠的被窩裡。
那傻子小時候生過病,智商停留在五六歲的樣子,整日裡跟着村裡一幫小孩到處跑着玩,村民們說這不算什麼,一個傻子能幹什麼?
可是陸家卻退了親,跟弟弟阮風定了親。
陸遠之退了親,其他人也犯嘀咕,難不成阮白泠真跟那傻子有了什麼?雖然傻子性子跟五六歲小孩一樣,但是他的身體可是成年男人……
一時之間,無人敢娶阮白泠,傻子的叔叔嬸子過來勸他嫁給傻子,他思考片刻就答應了。
村裡人都說他受打了擊,嫁給傻子還不如一頭撞死呢。
可阮白泠卻高高興興的嫁了過去,原因是他是重生回來的。
上一世他嫁給了村裡的唯一的秀才陸遠之,他雖是全村最漂亮的哥兒,可家境貧寒,父親腿腳不好,母親是個歪脖,家中沒有男丁,嫁給陸遠之算是高攀。
村裡人都羨慕他嫁的好,以後要過好日子了,可成親後,他照顧癱瘓在床的公爹,患有失心瘋控制不住打人咬人的婆母,給兩個年幼的弟弟妹妹換尿布。
成親不出一個月,他就從一個漂亮哥兒,變得蓬頭垢面,心力交瘁。
陸遠之也嫌棄他,罵他粗鄙,說他是黃臉夫,也不知道打扮打扮,讓人笑話。
這樣如噩夢一般的日子,他竟然過了十年,十年後,陸遠之考中了舉人,去縣城做官,家裡換了大房子,還請了傭人照顧公爹婆母,弟弟妹妹們也長大了,不用他手把手的照顧了。
本以為熬出頭了,誰知道陸遠之卻娶了平妻回來,他那平妻是縣城裡書院院長的獨女,也是陸遠之求學時的白月光。
陸遠之敬她愛她,他跟阮白泠說:“她是世間最好的女子,她從不嫌棄我窮,一心想要嫁我,跟我回村過苦日子,但是我怎舍得讓她受苦,她見我成婚也不放棄,一連苦苦等了十年。”
阮白泠看他故作深情的模樣,隻覺得可笑:“十年,她等你十年你就覺得他苦,我為你們一家受了十年的苦,又算什麼?”
兩個被他一手帶大的弟弟妹妹也嫌棄他:“你什麼身份,一個鄉下的哥兒,不在我們家吃苦,也得在家裡照顧瘸腿的爹,新嫂子可是縣城裡養尊處優的嬌小姐,你就是羨慕新嫂子。”
陸遠之搖頭:“我就知道你會嫉妒她,以後你就搬去偏房住吧,免得你傷害她。”
阮白泠被他們安了個嫉妒的罪名,趕到偏房,不允許他出門,下人們也是陸遠之的白月光親手挑選買回來的,對待阮白泠自然沒有好臉色,缺衣少穿是常有的事。
阮白泠自從到了偏房住下就整日提不起勁,日日咳血,不久後便殒命于此。
死後,他的靈魂飄蕩在空中,才發覺原來是陸遠之給他的吃食裡下了慢性毒藥。
陸遠之騙他的爹娘,說阮白泠是生病死的,給了爹娘二十兩銀子,這件事就算了了。
再次醒來,他看到出嫁前的自己躺在床上睡午覺。
“來呀,來這邊,我給你糖吃。”
阮白泠聽到一個嬌俏的哥兒聲音,轉頭去看,看到了自己雙胞胎弟弟正引着村裡的傻子往他們的房裡來,還引着傻子爬上了他的床。
“你把衣裳都脫了,在這裡躺一會,我就把這一包糖都給你,好不好?”阮風先給了傻子一塊糖當好處,又晃了晃手裡那包糖。
傻子小時候生了一場病,心性停留在了五六歲,如今十九了,還每天跟村裡的小孩滿村跑着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