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裡。
甯雙正一邊看着直播,一邊整理着自己當間諜以來獲得的所有線索。
一開始,他的注意力倒還比較集中在任務上,可是漸漸的,他的思維就開始跑偏了。
這對于甯雙來說其實已經算不錯了,畢竟,他對于這種透明檔案直播一般沒有太大的興趣。
這次如果不是因為任務,他也不會看。
不過,這個“任務目标”确實引起了他的興趣。
畢竟,燈塔對于人的心理摸的好事非常透徹的,他從來都沒有指望過有誰能夠逃脫燈塔的控制。
然而,面前的這個人,已經是第二次給出這種完全在預測之内的答案了。
恐怕就連燈塔也想不到吧。
甯雙一方面為這個人而感到慶幸,一點又有些悲哀,即便擁有超出常人的品格與智慧,恐怕還是躲不過被當做木偶操縱至死的命運。
他歎了口氣,而就在這時,他的尾戒突然閃了一下。
甯雙的表情一愣,繼而瞳孔震動了一秒。
他連忙避開監控器,偷偷地摸着尾戒,感受着那上面傳來的信号。
是荊棘鳥發過來的消息。
他們找到了新的聯絡渠道了?
盡管現在正在任務當中,但是甯雙的注意力還是很快就完全集中在了這條新消息上。
“甯雙,最近一切可好?”
“燈塔最近對邊緣者進行了大規模的圍剿,許多邊緣者都被燈塔借着‘異族接觸者’的名頭給圍捕了。”
“不過,你不用擔心,這種事我們早就已經習慣了,暫時還沒什麼大問題。”
“我說怎麼最近燈塔的任務都是跟異族接觸者有關的呢。”甯雙暗罵了一句。
原來,是燈塔想要圍剿邊緣組織啊。
他罵了一會後,才又繼續“讀”了下去。
“最近,燈塔正在試圖破壞邊緣者們創立的獨立網絡,以求斷開組織之間的聯絡。”
“我們暫時已經把那些破壞網絡的人抓住了,但是之前的一些聯絡網暫時沒有辦法修複。”
“不知道你那裡是否有解決辦法?”
“如果有的話,請告知我們。”
甯雙感受着戒指傳來的話,表情逐漸開始嚴肅了起來。
消息裡看起來情況似乎并不嚴重。
但是甯雙知道,荊棘鳥那邊一直是喜歡報喜不報憂的。
如果荊棘鳥這麼說的話,那麼十有八九,獨立網絡已經被破壞的很厲害了。
——獨立網絡,是邊緣者們自己創造的一個局域網絡。
盡管一直以來,有少部分邊緣者可以通過僞造身份的方法登上智腦網絡,但是那樣的人畢竟是少數。
所以,很多年前由一部分邊緣者牽頭,大家一同創造了這個屬于邊緣者的獨立網絡。
如果它被破壞了,那麼有一些邊緣者幾乎就相當于無網可用了。
這無疑會給許多本身就比較艱難的邊緣者們帶來更多的麻煩。
甯雙知道自己應該解決這件事,可是他暫時卻沒有任何頭緒。
作為現如今潛伏的最深的人,他需要擔負起解決這件事的責任。
他小頻率地敲動尾戒,發出了特定的震動。
“你們說的事情我已經了解了。”
“請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解決的,不要擔心。”
“我最近一切也都好,沒有遇到什麼困難。”
“……隻是很想你們。”
甯雙歎了口氣,想了想,還是把最後這句話給删了。
作為一個邊緣者,甯雙最近感受到的不僅有壓力,還有很深的孤獨感。
荊棘鳥那邊雖然說的輕松,但是事實上,他們已經被燈塔這邊壓着打好幾年了。
沒占據多少資源的社會邊緣者,想要在燈塔手下讨到好處很難。
近些年,能夠堅持下去的邊緣者也越來越少了,有不少邊緣者甚至都在謀求能不能過上正常人的生活。
對于現在新生的邊緣者來說,他們或許從出生開始,就每天都是東躲西藏着的。
……但是,十幾年前可不是這樣的。
甯雙有着很深的記憶。
那時候,社會邊緣者幾乎算得上是鼎盛,即使是許多非社會邊緣者也會加入進來,為了更偉大的目的而奮鬥。
當年燈塔的勢力還沒有現在這樣繁盛,每一個社會邊緣者組織都熱情滿滿,許多社會邊緣者也都抱着一種強烈的責任感。
這種責任感,尤其以404那一批黑客為首。
他們雖然紮根在一個無秩序的地方,卻始終想讓這個貧瘠的土地上生出新的秩序。
黑客守則,暗網行動規範,邊緣者異族指南……可以說社會邊緣者現如今的大部分生存規則,都是在那個時候被建立的。
404那一批聰慧又始終堅守着自己準則的邊緣者,堪稱是那混亂世界裡的一道光。
但是,現在就不行了。
自打404與一批同樣理想的人失蹤以後,邊緣者之間的氛圍也開始逐漸變得混亂了起來。
許多曾經被老一批邊緣者引以為豪的美德,現在卻被一些人嘲諷為老古董才會遵守的東西。
人們焦躁,易怒,開始為一些微不足道的利益而争吵,就像是燈塔的那些人希望他們成為的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