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風吹拂,白玦站在清穆的墓前,不發一語。
自他覺醒後這些時日,似乎每個人看着他都在尋找清穆的影子,蕪浣、天啟、景昭、景澗、後池……
可他都不在意,他在意的唯有一人,是後池又不是後池……是上古……
突然很懷念陪伴後池的萬年時光,她眼中有他,雖隻把他看作兄長,他亦是滿足的。那樣,他便能肆無忌憚把她當成上古,護她寵她教導她,把從前沒來得及給上古的都彌補回來。
不像如今,後池滿心滿眼都是清穆,即使知道他已消失。
她這樣,白玦便不能再欺騙自己了。原來,他欠上古的,一絲一毫都補不上。
想來還是可笑,是你自己當初在後池降生後封了上古的神識,又為何獨自在此自怨自艾?
以上,是白玦發表的感想,在心裡。他知道清穆能聽到。
隻是,以後清穆你要忘記這些,記得與後池的一切便好。你不會再受到白玦神識的困擾,與後池一生一世,永不分離。
白玦突覺自己已抽離這世間,唯一牽着他的是寄在後池體内那他從碧落黃泉山峰湖海一絲一絲找回來的上古神識。
這飄渺的牽挂裹上六萬年的天地歲月壓下來,竟是這般沉……可他不願放下,甘之如饴。
清穆,你自當不必背負這些。
北海風又來,吹得一人黑衫長發飄揚。
白玦抿抿薄唇,在墓周邊設一隐身結界,擡手在胸前畫陣。
陣中,仙力、妖力、混沌之力相互纏繞,團成一團,似稍一觸碰便能爆炸出另外的天與地。
白玦掌心輸送神力,團中突射出耀眼光芒,三道靈力自動散開,露出火神本源來。小小本源中,火焰熊熊燃燒似要吞噬三界萬物。
但隻要細看,火焰裡還似夾雜零星暗紫色的影子,似氣似煙又似水。
不覺冒出些細汗,襯得白玦的臉色又白了幾分。他顧不上化去,雙手又畫另一陣,那零星的暗紫色影子慢慢彙聚起來。
看其彙聚成一團,飄浮在本源中央,白玦深吸一口氣,再畫一陣。
那團暗紫東西慢慢遊向本源壁,往外鑽,像要把薄薄的源壁沖破獲得自由。
但本源壁柔韌非常,明明被小紫團撕拉得極長極薄了,偏是不破。
源中火焰似被激怒,燒得更旺,像要把那小紫團化為灰燼。
白玦頓覺不妙,急中騰出一手捏訣。通身的冰冷忽被喚醒,在他的眉間鬓間結出白白的冰霜來。
白玦緊繃的身體微顫,發白的薄唇居然露出一絲笑意,他慶幸自己的身體提前被寒氣攻占了。
他忙把全身寒氣彙到指尖,對準本源注入,裡面燃燒的火焰忽而乖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