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穹之境,雲梯之巅,蒼穹神殿以白玉為基,以蒼穹為頂。殿中央的高台之上,白玦一襲鎏金紅服端坐,俯臨天下。
高台下九級白玉階梯,天帝暮光、妖皇森簡分坐兩側。再十八級階梯,天後蕪浣立在旁。再下九九八十一級階梯,公主景昭立于蒼穹殿堂中軸線上。
蒼穹殿堂浩然廣闊,放眼望不到盡頭。但神、仙、妖、獸從三界各地雲集雲梯之下,攀登而上,聚于蒼穹殿堂,把高台團團圍起來。他們隻待四海鐘聲傳來,仙界公主紅服曳地,拾級而上,一聲鐘聲一個步伐,登上高台,拜于真神足下。禮成!
芸芸衆生趨之若鹜,皆為一睹萬年難遇的盛況。殊不知這“盛況”不過是他們自身營造出來的一時之感。
自雲梯之下一路到雲巅,到廣闊殿堂,再到殿中高台,衆生覺得繁盛,白玦隻覺得冷清。
“神尊且慢。”衆生屏息以待的靜谧之中,坐于左側的妖皇森簡忽站起來,拜于白玦階下,手中幻出一朵弑神花。
觀禮衆人見此紛紛後退數丈。誰都知道這弑神花生在九幽,天生有劇毒,又常年得九幽魔氣蘊養,毒性更為兇悍。凡仙、妖、人,不管修為深淺,聞之觸之,必傷。就連那些上神也都是能避則避的。
“白玦神尊,這是羅刹地被落下的,傷我妖族的可不止這一朵。”妖皇森簡環視四周,“六萬年來仙妖間大大小小的戰争不計其數,我妖界之師以為兵不厭詐,什麼狠招陰招都使過,但也全都坦蕩承認。而他們仙界曆來自诩正義之師,表面不屑為我妖界所為,但暗地裡的招使得也不比我妖界少。如今在戰場上出現弑神花,且隻傷我妖族。”
右側的天帝暮光站起,拜白玦,對森簡道:“妖皇,今日是白玦真神與我仙界公主大婚之日,你且多飲幾杯瓊露便是了,什麼事我日後再與你妖界商讨亦未遲。”
“天帝好一副老泰山的派頭!”森簡諷道,“别說這禮還未行,就算禮成了,難道你暮光便能淩駕真神神光之上了?”
“你——一派胡言!”暮光氣道。
“非不得已,我妖皇也不至于此!當日弑神花禍起,為免傷仙妖難得數十年的相對和氣,我便派出妖使與你仙界交涉,不料派遣多次,均被拒之門外。也别說什麼我妖界誣陷你仙界,今日,在白玦真神階下,本皇隻問仙界天帝一句:這弑神花,你仙界認,還是不認?”妖皇看向暮光,又轉望向階下。
暮光順着森簡目光看下去,蕪浣?
“看你天帝反應,似乎并不知情?那可是什麼人在天帝眼皮子底下使了什麼陰招?”森簡直接望向階下蕪浣,“據說弑神花生于九幽——”
“神尊!”暮光再拜白玦,“此關仙妖兩界,是大事,但也不能誤了神尊的大事。懇請神尊繼續行禮。神尊放心,暮光其後定會徹查此事,若真是我仙界之人所為,暮光絕不徇私,給妖界一個交代。”
“準了。”白玦薄唇輕啟,聖音如風,從蒼穹之巅拂遍四海。四海響應,樂聲起,齊赴蒼穹之巅。
然而波折又起。
一道紫色神力自天而降,把樂聲生生斬斷,一句戲谑之語緊随其後,“有趣有趣,白玦你就是這般裁決斷案的?”
正當衆人納悶何人如此鬥膽斷真神大婚時,一紫衫男子自天而降,立于高台之上。
衆生認出此人便是紫月妖君淨淵,一直幽居在妖界,鮮有露面。雖聽聞他妖力無邊,可此人今日竟敢與真神并處高台之上,是否太狂妄了些?
淨淵傲然挺立,問白玦,“白玦,你是當年上古界的真神,自應福澤三界,公平公正。本君今日來,隻是想問一句:你娶了仙界公主,日後還能否不偏私,調解仙妖紛争?”
“蒼穹之境,曆來是仙妖交界之地,不親仙,亦不親妖。本尊自覺醒起便入主此地,用意還不明顯?”白玦自聖椅站起來,一時神威無邊,“如今不過一場單純結姻,并不會影響本尊的判斷。”
“影不影響,還得交給天下衆生判斷,不知白玦神尊決斷準則為何?”淨淵問。
“仙妖兩界,萬年膠着,自是複雜,但本尊心系的是蒼生福澤,若有人為禍蒼生,不管他是仙是妖,是人是獸,本尊絕不姑息。”
“妖亦是蒼生,弑神花之禍,你可否能判?”
“自是可以。”
“仙妖姻緣際遇,人獸情感糾葛,你可否能斷?”
“蒼生私事,本尊無權過問。”
“但真神之私事,真神不得不過問吧。”淨淵一揮袖,後池現身在高台之下。
白玦毫無訝異之色。
倒是台下的的蕪浣忽大叫,“神尊大婚,怎可讓不速之客混進來掃興,來人!将其拿下,趕出去!”
天外飛來兩名天兵,奔後池而去。
淨淵瞬移到後池身邊,捏訣退散天兵,“本君帶來的人,你敢!”
蕪浣冷笑,“你雖貴為妖界妖君,但怎可與真神并立于高台之上如此大不敬!來人!一并拿下!”
天外飛來更多的天兵天将,把淨淵與後池圍起來。
那邊,妖皇也未能幸免。
“蕪浣!你是要與我妖界開戰嗎!”妖皇擊退一圈天兵,大喝。
“爾等擾亂真神婚禮,我自當要将你們都拿下!”蕪浣仍是狂傲。
淨淵見天兵驅散一圈,還有一圈,源源不斷,便驅動神力把蒼穹上的雲層一掃而光,顯露出來的天兵天将居然遮蔽了蒼穹殿上的半邊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