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甯臉上的溫度還沒有下去，腦海裡忍不住一遍遍回想厲桀剛剛說的話，覺得他真的太過分了。

當然，沈洵也很過分。

沙了。

遲早把他們豆沙了。

方甯完全不覺得幻聽是自己的問題，滿腦子都是對他們的複仇計劃。

先這樣，再那樣，然後他們什麼都不敢做，隻能對自己臣服。

就像現在的秦韫之這樣，滿足他的一切想法。

挺爽的。

方甯在幻想裡把自己哄高興了，正滿足着，聽到有人喊他。

來自于頭頂的聲音，帶着小心翼翼地試探。

但這并沒有讨好到他。

方甯不爽地擡頭

又是誰來煩他——

宋翊揚。

看到他的臉時，方甯愣了愣。

他和宋翊揚不太熟。

但有從别人那裡聽說過宋翊揚脾氣不好，也不好惹，家裡還有權有勢。

是那種标準的纨绔富二代。

方甯很會審時度勢，知道這人不好惹，也不太敢對他擺臉色。

見狀隻是稍微垮了下臉，然後皺着眉頭，表情嫌棄地往旁邊挪了挪。

“方甯。”

宋翊揚頂着兩個大大的黑眼圈看他，醜死了。

“前天的事對不起。”好不容易找到了他，宋翊揚是來道歉的。

“都是我的錯好嗎？你能不能不要生氣了，把我從……”

頓了頓：“從黑名單裡拉出來行不行。”

“……”

方甯不說話。

他不想把宋翊揚拉出來。

也不想說沒關系。

哪怕隻是表面上的沒關系，他也不願意。

宋翊揚叽裡咕噜在他耳邊說了一大堆，方甯一丁點兒反應都沒有，低頭看着自己的鞋尖。

“你那個床單也不是我掀的對不對？”道完歉，宋翊揚還想稍微挽救一下自己的形象，為自己正名：“我從頭到尾也就說了一句調侃的話，掀開床單的人不是我，你不能因為我就開了句玩笑，就再也不理我啊。”

“？”

這下，方甯擡頭了。

但表情卻不好：“什麼啊，就是你幹的。”

“……真不是我。”宋翊揚說了個人名：“當時是兩個人在場，我隻說了幾句話，沒手賤去掀你的床單。”

“那不是床單，算了。”方甯懶得跟他啰嗦。

闆着張臉：“是不是你，有什麼區别。”

宋翊揚：“？？？”

有什麼區别？？？

宋翊揚的臉都扭曲了。

比起惹方甯生氣這件事，他這下似乎更加清晰地認識到了一個現實。

在方甯心裡，根本沒把他當一回事。

連是他欺負的，還是别人欺負的，人都認不清。

可他卻因為方甯整整兩天沒有睡覺了。

一直在思考怎麼道歉才能取得他的原諒。

宋翊揚紅着眼看方甯，這一刻也十分委屈。

但方甯卻絲毫不在乎。

他不想再和宋翊揚說話了，自己抿了下唇，悄悄地挪到椅子最邊緣，打算跑掉算了。

但他的動作完完全全在别人眼皮子底下。

剛一起身，手腕就被宋翊揚攥住了。

“？！”

“你、你放開我！”方甯被吓了一跳，連忙掙紮。

宋翊揚抿唇不語，但手上的勁卻是一點沒松。

“宋翊揚！”方甯大聲。

“你别走。”宋翊揚盯着他，眼眶發紅：“方甯，我道歉了，你到底要怎樣才能原諒我？”

“隻要你說，我就去做行不行？”

“什麼都行，我隻想你原諒我。”

方甯壓根不聽他話。

沒有人比他更倔，也沒有任何人能夠強迫他。

手腕掙紮到通紅也不放棄。

可宋翊揚就是不放開。

方甯急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正絕望着，眼角的餘光瞥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陸鳴玉！陸鳴玉！”方甯呼救，跟看到親人似的，大聲喊：“救命啊！”

“快救救我！”

“……”

-

事情最後的結果就是宋翊揚被陸鳴玉按着，鞠着躬給方甯道歉，并且再三保證不會再做出這樣的事。

可方甯并沒有接受他的道歉。

反正他以後再也不會跟宋翊揚說一句話的，宋翊揚這輩子在他這兒都是黑名單的命。

方甯躲在陸鳴玉的身後，不說話，渾身上下寫滿了抗拒，陸鳴玉見狀隻好讓宋翊揚先走。

“今天謝謝你了。”方甯雖然脾氣壞，但也不是完全不講道理。

陸鳴玉幫了他，他别别扭扭地說了句謝謝，擡頭看他。

順便警惕自己的幻聽。

“沒事。”陸鳴玉垂眼，看着被攥出印子的手腕，心疼地幫他吹了吹，問道：“要去醫務室嗎？”

方甯搖頭。

停頓了一秒，又點頭。

厲桀在宿舍，他不想回宿舍，還不如去醫務室打發一會兒時間。

陸鳴玉：“好。”

方甯手上的痕迹其實并不嚴重，在醫務室用涼水沖了沖後，火辣辣的感覺便消散了不少。

但還是不想走。

于是他坐在醫務室門口的長椅上打發時間。

沒一會兒，陸鳴玉也過來了。

“醫生沒開藥。”陸鳴玉說。

方甯：“……”

“哦。”方甯幹巴巴地應了一聲。

惦記着幻聽的事，方甯表情并不怎麼自然。

陸鳴玉在他身旁坐下。

“還痛嗎？”

方甯搖頭。

“手伸過來。”陸鳴玉說。

方甯猶豫了兩秒才擡手。

“冷敷一下會舒服點。”一塊白毛巾搭在了方甯的手腕上，同時，陸鳴玉托着他的手掌。

方甯：“……”

“陸鳴玉。”

小貓是個壞脾氣小貓，但也非常好哄。

“謝謝你。”

方甯又道了一次謝，這次明顯真誠了許多。

陸鳴玉這人還不錯的。

方甯心想。

以後還是不要對他敵意太大了。

他勉強算是個好人。

方甯心想。

陸鳴玉笑了一聲。

“乖，以後他還敢欺負你的話，就跟我說。”

方甯張了下嘴。

沒來得及開口說“好。”

【好乖的寶貝。】

【剛剛真的被吓到了吧，現在眼睛還是紅通通的。】

【真可愛。】

陸鳴玉：“不過他以後應該不會再出現在你面前了。”

“我會處理好的。”

【這麼點小事就能氣到落淚，那如果以後我做了更過分的事情怎麼辦。】

【好想對甯甯做更過分的事情。】

【不知道會氣到哭還是委屈哭？】

【如果哭了的話，要哄很久的吧。】

【沒關系，到時候我會一點點地舔掉寶貝落下的眼淚。】

【哭多久都可以。】

陸鳴玉溫聲，唇角是淡淡的笑意：“别怕。”

【好喜歡你，寶寶。】

“……？”方甯吓到顫抖的腿突然就停了。

喜歡？我？

他眼神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