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呢。”另一個聲音響起,琴酒即刻噤聲,那是個分不清男女亦或是老少的聲音,慢吞吞地,“我有資格問責你嗎。”
琴酒堪稱溫馴地低下了頭,“boss。”
“琴酒,你有沒有背叛組織。”那位先生說。
“沒有。”琴酒擡頭看向閃着紅點的監控,“我永遠不會背叛您,我永遠不會背叛組織。這是我加入組織時就立下的誓言。”
“我相信你,琴酒。”那位先生語氣柔和了些,“組織裡誰都會背叛我,隻有你不會。”
“是的先生。”琴酒神情逐漸恍惚,“我永遠不會背叛您。”
“倒賣組織藥物,無故清除組織研究員,截斷武器運輸線。”那位先生細數琴酒這幾年做過的事,聲音裡聽不出喜怒,“雖然沒有真正造成組織的損失,但是。”
“琴酒,你過界了。”冰冷的聲音毫無感情地宣布,“作為懲罰,接下來他們提的所有要求你都不能拒絕。”
“是,boss。”琴酒的聲音轉變成近乎無機質一般毫無波動,眼神中最後一絲波動也消失了,空洞地直直看向前方的虛空中。
波本悚然一驚,立刻轉身意圖撬門離開。
然而特地建造在據點不知道多深的審訊室大門内側根本沒有開啟的方法,波本憑借記憶摸到大門,屈指敲了敲,絕望地發現這扇門,不,這個房間完全由厚度不知道多少公分的合金打造,可能就算拿炸彈來都沒辦法輕易打開。
“琴酒,我要你在北海道的運輸線。”一個聲音說。
“是。”
“琴酒,你要無條件幫我完成三件事。”這是貝爾摩德的聲音。
“是。”
“琴酒,我要你的武器研發中心。”
“是。”
波本渾身僵硬,後退半步撞上了冰冷的金屬大門,一股難以言喻的寒冷湧上心頭,後知後覺地頭皮發麻。
……知道了這些隐秘的自己,真的能活着離開這裡嗎?
……
波本冷汗涔涔,貼在牆邊聽着廣播裡的聲音接連響起,對着琴酒手下的勢力挑挑揀揀,選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而琴酒面對這些不平等條約,始終隻有一個答案:“是。”
這像是成群食腐的烏鴉在觊觎頭狼的捕獵成果。
他就這麼看着組織高層把琴酒手下的勢力瓜分得一幹二淨。除了沒人敢碰的行動組,大到琴酒的武器研發中心,小到港口的運輸線,一樣不留。換言之,琴酒失去了在組織多年打拼的一切。
“琴酒,”最開始對琴酒下達指令的那個人,黑衣組織最神秘的boss,開口道,“行動組還是由你來負責,清掃叛徒的事情由你和朗姆共同負責,等朗姆确認了以後你才能動手。”
“是,boss。”琴酒面無表情地回答,自始至終眼神都沒有絲毫變化。
“boss。”另外有個人說,“這次拿到的研究報告很有意思,讓琴酒來研究所住兩個月吧。”
琴酒的神情在這次審訊中首次産生了波動,幾乎是下意識繃緊了肌肉,臉上也閃過一絲厭惡,像是在抵抗什麼似的遲遲沒有回應。
“琴酒。”boss冷漠地斥責出聲,“答應他。”
所有的掙紮瞬間消失,琴酒平淡地回答:“是,boss。”
像是對琴酒的反應很是滿意,廣播那頭最後傳來一聲輕笑斷開了連接,随後制冷設備關閉,溫度緩慢回升,束縛琴酒的鐵圈也盡數收回。
咔哒。
門開了。
波本一驚,再看向單面鏡的時候發現單穿着一件背心的琴酒不知何時已經起身,低着頭向着門口走來。
波本立刻轉身奪門而逃,卻被守在門口的兩個全副武裝的守衛壓制按在牆上。
“琴酒大人。”他們對着琴酒低頭。
審訊結束了,他們又重新對琴酒表示尊敬。
“波本。”像鬼一樣站在門裡的琴酒眼球轉動,渾身僵硬,琴酒面無表情地命令道,“去找個行李箱來。”
琴酒擡手接過守衛遞過來的黑色大衣穿上,突然出手扼住波本的脖子,手指如鐵鉗般扣入頸部,将波本整個身體掼向牆面,後腦撞擊的悶響與牆體震顫同步傳來。
喉嚨受到重壓,窒息感和疼痛同步襲來,波本視線一陣發黑,後腦撞擊在冰冷堅硬的牆壁上頓時眼冒金星,企圖掙紮的手無力開合了一下,最終不甘地滑落。
“去醫療部拿三支akso-8,把藥和波本搬到我的車上。”
在意識消失前,波本聽到琴酒仿若機械般毫無波動的聲音,眼前陷入黑暗。
琴酒看着兩個守衛把人裝進行李箱帶走,皺着眉抓握了一下,剛才力量好像有點不受控,希望波本那家夥沒有被撞成傻子。轉頭看到了不知何時已經杵在旁邊的貝爾摩德,金發的女人拿着煙盒在牆上敲了敲,将煙遞給琴酒。
“從什麼時候開始打算的。”琴酒接過貝爾摩德的煙,放進嘴裡嚼了嚼,别開頭拒絕了貝爾摩德伸來的打火機,“在戒煙。”
貝爾摩德看着琴酒咀嚼着加了止痛劑的煙,從善如流地收回手給自己點了一支。
“你現在應該還在‘那個’模式吧……”貝爾摩德夾着煙,手指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我命令你,告訴我為什麼要戒煙。”
“……因為養了貓,不能吸煙。”琴酒皺着眉抵抗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
“貝爾摩德。”琴酒警告般看向她。
“你又養貓了。”貝爾摩德扯了扯嘴角,“放心吧,我不會告訴朗姆的。你藏好一點。”
氣氛僵持了一會,貝爾摩德率先打破沉默,風情萬種地撩了下頭發,擡眼看向琴酒:“你猜猜?”指的是琴酒上一個問題。
“是從把我調到東歐開始的吧。”琴酒回憶道,細數這次任務中的所有疑點,“BOSS把我支開,朗姆越過我給行動組下達命令,從開始到結束都沒有向我公開完整的計劃,直到最後才讓我露了一下臉,最後還由我來掃尾。白蘭地和朗姆打的就是這個主意,想在任務結束後把最有可能陷入包圍圈的我押送回組織問責。”
貝爾摩德輕輕合掌,“完全正确。”
“所以你不會,也不能參與進這個任務,因為你也是十大,你也必須在場。”琴酒閉了閉眼,“為了不讓我提前察覺你們的計劃,你甚至把原本屬于你的任務交給了波本。”
“琴酒,我提醒過你的。”貝爾摩德眼中閃過一絲兔死狗烹的悲哀,“如果你聽我的,提前殺死波本,你就不會來到這裡。”
琴酒輕嗤了一聲,朗姆和白蘭地兩個狗東西,就算沒有波本,也遲早會想辦法把他關進來。
“要不要去我那裡坐坐?”貝爾摩德倚着牆對琴酒吐了個煙圈,笑着眨了眨眼。要不要去我那裡養傷?
“走了。”琴酒的反應是直接轉頭離開,内含高效止痛劑的煙絲被他嚼爛了吞下。我有自己的安全屋,還不需要你來救我。
“真是冷酷無情的男人。”
琴酒帶着一身傷坐上黑色的保時捷——不是他自己那輛,但也聊勝于無——拒絕了某個想要充當駕駛員的成員,自己開車離開。
視線看向後備箱,被關在行李箱裡波本還在昏迷。
把波本關在審訊室門口的朗姆,對波本視而不見的貝爾摩德,研究所提供藥劑的白蘭地,還有負責搬運的普通成員……
這些人應該是都覺得自己拿了akso-8還拒絕了所有的治療,直接帶着昏迷的波本離開,為的就是要立刻找個隐蔽的地方狠狠折磨他吧。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