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都逐漸打出真火。纏鬥的速度越來越快,蓮見月影甚至找回了和東堂一戰時的手感,叮铛間又走過好幾個回合。
五條咲久的刀被少女停在頸邊。兩人的距離拉得前所未有的近,刀鋒偏轉,距離拉進。樓上漏下的天光被白刃打散在鉛黑的石台上,鎏金投入大地。
“你一定覺得很奇怪吧,小月影?明明擁有那樣可怕的實力,為什麼禅院家、禦三家、甚至整個咒術界都不待見你的好朋友?”
五條咲久偏頭,被染成銀白的發尾從肩頭流下來。
“看看你那不甘心的,無知的眼神。你又是怎麼想的呢?有實力者必然得到重用,咒術師都能行走在日光下,祓除咒靈時的言行都是方正的?”
蓮見月影略微皺眉。她順勢貼着大刀後退,身體下壓,咒力凝聚在指尖。大刀已經擦過,她輕巧的沖上去,貼着五條咲久的臉:“前輩到底想要說什麼?”
“隻不過是想感歎你們這些草根的常識缺乏而已。”五條咲久微笑,術式發動。她借風躍起,停滞在半空中,身體猛的一個回旋,大刀劈下:“那可是天與咒縛,0咒力的暴君啊。月影完全沒有聽說過嗎?十年前,唯一一個重傷家主大人,讓他覺醒至關重要的反轉術式的勁敵。”
“禅院甚爾。禅院家的前一任天與咒縛,最強的術師殺手。這尊殺神可是讓禅院家丢盡了臉面啊。滿族自命不凡的咒術師,在他叛逃的那血夜,竟然沒有一個攔得住他。”
大刀夾着風沖下來,石台出現裂痕,餘波仍未散盡。蓮見月影幽幽出現在學姐的身後,蓄力。她一腿劈下去,五條咲久在空中失去平衡,有些狼狽的回落在台面上:
“哎呀,這招不錯。是因為你的術式吧?禅院家内部給天與咒縛傳承的體術,你居然也能偷偷過幾招。真巧,多數沒有物理效果的咒術在你的身上不會起效,就像禅院的天與咒縛天生可以無視任何操術、幻術和詛咒術一樣……”
“也像他們能無視所有結界與探查,神出鬼沒,一擊必殺一樣。”
五條咲久說完這一句,調整姿勢重新站起。她原本背對着蓮見月影,撐着大刀單膝跪地,身姿銳利而挺拔;現在她微微側臉看過去,背後大片黑色族服吸走日光,嘴角還含着讓人發寒的笑。
“沒有一個了解術師殺手的人會願意接受這些‘咒術師裡的怪物’的。你看,月影。這就是一條食物鍊:人類産生咒靈,我們咒術師天生肩負消滅咒靈的使命;而我們中的怪胎,天生就能克制、狩獵我們的天與咒縛,卻和咒靈相安無事。”
“0咒力。他們和充斥着咒的世界格格不入——即使是咒靈站在他們面前,也會視而不見呢。這些怪物,不是我們的同類。”
她拔出刀,轉過身。
“明白了嗎?天與咒縛,這可是水池中的黑魚,天然的黑手套。他們大可在午夜殺入族地,向酣睡的我們揮刀,再沖破忌庫;我們的結界卻不會響一聲,我們的詛咒和探查卻隻會落空。曆史上的每一個禅院的天與咒縛,都是沾滿血的。”
她用刀指向蓮見月影:“你和她走的如此近,不怕終究被這群不理解咒術師使命的怪物狩獵嗎?”
蓮見月影的瞳孔微縮。她現在是真的被氣笑了。她确信她周圍的咒術師們從來沒有這麼想過:在東京校,體術一流的真希是最棒的老師。甚至秤金次學長都找她讨教過好幾回,所有人都不覺得0咒力是什麼問題。
也是,東京校可是有特級過怨咒靈,活咒骸還有“預言家”的奇葩地方。甚至追溯校史,“六眼”,“咒靈操術”和無限制的反轉術式也是東京校的學生。說到底咒術這種東西就是會随着時代變革出現的,形式自由得很。五條老師哪天撿來什麼咒物成精她大概都不會意外了。
她甚至不覺得仰望着五條悟的背影,成長在五條家内的咲久真心這麼想。五條家暗流湧動,但對于五條家的下一代,“六眼”必定有更多意義。聽說在五條老師早年的豐功偉績下,五條家内部可是拉了網線,按上電視,還會每周按時放送本周番劇的;對于咲久這一輩,他們小小年紀就被五條老師塞了手柄。五條老師會專門撥私款支撐遊戲室的運行。好像,老師不僅撺掇着他們相互“切磋”,還偶爾會親自下場“大殺特殺”。
更多奇葩的小細節簡直不勝枚舉,可以說,普通小孩能有的娛樂活動,五條家的新一代一個都沒落下。當然,龐大世界裡的新思想也随之進入了小咒術師的世界裡。
通常來講,這可不是跨年時隻有能劇、落語表演看的,禦三家小孩能有的生長環境啊。
要是吹着這些春風,還發自内心的覺得0咒力就是怪物……五條咲久也不會成為那麼多五條家堂妹堂弟裡唯一一個殺到京都“上學”的後輩了。
但五條咲久在姐妹交流會的聚光燈下、在京都總監部本部訓練場上,能光明正大的這麼說。她甚至說的很有氣勢,直白且笃定,就像要借機把某些老橘子陰暗的推測直接念出來一樣。
怎麼,真希在這群人心中就是這樣的形象?但是真希明明……難道是她的老前輩,那個什麼“禅院甚二”幹的太過火了,給真希留下了這樣的黑鍋嗎?
好耳熟。蓮見月影隐約察覺到不對:這個甚二是什麼時候死的?他——既然和五條老師打過,那不是才沒幾年嗎?而且他……好像……诶是誰的家長嗎?有人提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