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栩深吸一口氣，盡量容忍面前這個精神病，一把拽過他的袖子往前邊走邊說:“正常點，行嗎？”

青雲沐回答的異常幹脆:“好的呢。”

聞栩沒再管他，看着周圍和記憶中重合的一磚一瓦，複雜的感覺湧上心頭。

青雲沐注意到他的情緒，語氣放輕:“怎麼啦？觸景生情了？”

聞栩沉默一下，而後搖搖頭:“沒事。”

“不開心說出來呗。”青雲沐笑着攬過他的肩膀，低頭湊近了些:“咱倆都這麼熟了。”

青雲沐此時因為低頭聲音低了些，帶着笑意的一句話傳進耳道，順着聞栩的大腦直擊胸口。

若有若無的呼吸缭在耳尖，聞栩感覺耳朵邊緣莫名地發熱，一下拍開青雲沐的胳膊:“别動手動腳的。”

青雲沐很輕地笑了一聲，收回手，退到一邊。

這一笑像空中飄起的絨毛攏在心尖上，飄來飄去，剛剛感慨時間的複雜感一掃而空。

聞栩喉結滾了滾，伸手揉了揉耳尖，聲音有些發悶:“走了。”

聞栩按着在腦海中為數不多的記憶沿着小道向前走去:“……前面應該有個門洞。”

青雲沐順着他的目光向前看去，卻是動作一頓，拍了拍他的肩:“聞栩。”

聞栩不明所以，擡頭時神情滞了一瞬。

一個和他一模一樣的人和旁邊兩人笑着從門洞走了過來。

那人穿着一身白金，頭發上沒和其他神官一樣戴着冠，卻用一條發帶束着的。

雖然是絲毫不差的眼睛，他眸中卻都是明媚開朗之意。

眉間沒有化不開的霜，身上沒有破不開的盾，是肆意的，潇灑的。

青雲沐眼中微動，轉眸看聞栩:“那時候的你，是嗎？”

聞栩看着那時連光芒都格外偏愛的自己，心中忽然像是被一張無以名狀的大網包住，卻又從縫隙處滲出密密麻麻的一片酸意。

往日如煙，飄在空中變成雲，繞了一圈後終又變成一陣風，總會在來日的某一天，悄然吹進胸腔。

聞栩沉默了片刻，又恢複平日裡的樣子，雲淡風清地應了一聲。

他頓了頓，指着當時的自己右手邊那個，道:“那個，那一戰的時候一劍刺進了我肩膀。”

接着，又指了指左手邊那個:“那個，在當時仙帝面前添油加醋地罵了我一頓，升官進爵，前程似錦。”

青雲沐聽他這麼說，蓦然一僵，可聞栩還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我感覺你和他們性格挺像的。”聞栩看向青雲沐:“所以我很想和你保持距離，很抱歉，但我沒辦法。”

這麼一句話輕飄飄地進入耳朵，如千斤巨石一樣壓了下來。

青雲沐沒張口，甚至不動聲色，但是周圍氣氛一下冷了下來。

聞栩見他如此，挑了挑眉角，又慢慢道:“但是和你相處起來我居然意外地感到很舒心，所以我又改變想法了……”

青雲沐:“……”

氣氛悄無聲息地回春了。

聞栩極其罕見地輕笑一聲:“好了，走吧，看看有沒有陣眼。”

青雲沐撇過頭，頭上的發帶在腦後晃晃蕩蕩:“不去。”

聞栩本都要擡腳走了，青雲沐卻一下坐到台階上，微微垂着頭，一副要哄的樣子。

聞栩:“……”

這麼不禁逗呢。

他扯扯嘴角，走到青雲沐身邊，伸手勾住青雲沐脖子邊上的領子輕輕拽了拽，淡淡出聲道:“行了，我的錯，我道歉。”

青雲沐突然擡頭。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

他總覺得拽着兩下像……

撒嬌？

他心情拐了個大彎突然多雲轉晴，嘴角瞎t-m上揚。

青雲沐輕咳了兩聲，站起身:“走吧。”

聞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