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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 衆人與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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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小時之後,兩名傷員抵達地堡。

确認過傷員的生命體征後,早已在車庫待命的醫務隊把他們擡上輪床,風風火火地向醫務大廳趕去。兩個士兵目送醫務隊遠去,終于松了口氣;但站在一旁的江楚柔并沒有,她知道情況并不樂觀。自從醫務部收到指揮中心的指令後,她的心就懸了起來。在車庫裡苦等的一個小時裡,她反複求神仙保佑受傷的那兩個人裡面沒有顧淮均,但偏偏事與願違。現在她正盤問這兩位士兵關于傷員一路上的情況,3号便一五一十地把情況托出。

“感謝你們救了顧淮均!”了解完情況後,她丢下這麼一句便頭也不回地跑了。

副隊對3号說道:“明早九點我在常用的那個會議室等你,給我一份書面報告,把你今天看到的聽到的都寫進去。”

“是!”3号回應道,看着副隊的背影,又問:“隊長,要去看看5号的情況嗎?”

“不。”

看起來3号隻能自己一個人去了。當他來到醫務大廳的門口時,他攔住一位護士詢問剛剛送來的兩名傷員的情況如何,但卻把護士吓得不輕。護士告訴他兩位傷員正在進行手術,并委婉地建議他回宿舍好好清洗一番,之後再回來進行身體檢查。這時3号才意識到鼻子裡那股濃重的血腥味,低下頭一看,自己的手、衣服和毛發上沾染了大片的血,脖子上沾血的毛更是已經結塊了。他後頸上的毛不由自主地立了起來,他繼而更加擔心自己的戰友了。但現在既然無論如何也不知道顧淮均的情況,還是聽護士的先回去洗澡吧.

盥洗室中,天花闆上的花灑正源源不斷地噴着熱水,水霧在室内升騰。

剛剛回到宿舍裡的時候還剩一個舍友在,他雖然想問些什麼,但在看到血迹和一副他難以形容的神情之後便打住了。

因水汽而漸漸模糊的鏡面中映着一張毫無表情的面孔,副隊,靜靜地立在鏡子前。待到鏡子變得徹底迷蒙,他低下頭,掃視着自己的身體,掃視每一處傷痕直到确定自己身上沒有哪個地方開了個口子而不自知。最後,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沾滿暗紅色血迹、布滿老繭的雙手上。即使血液風幹已久,但其散發的那股腥味對他而言仍然濃烈。這股混雜着溫熱水汽的氣味一下把他腦中積壓的往事誘出,并将其一一呈現在那深藍色的雙瞳前。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麼,立即止住了自己的出神。他的心理醫生告訴他不要過度沉湎于過去,這是十分危險的,尤其是對一個服役中的軍人來說,他應該着眼于當下,他應該……去他媽的心理醫生!煩躁不可抑制地上湧,他不自覺地攥緊了拳頭,重重地砸在洗手台上,喉嚨裡擠出了發動機一樣的低吼。他感到不知所措,首先是由于他以及一大部分人今日在戰場上突然失去行動能力,這是他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這讓他感到恐懼;其次是因為那兩個生命垂危的人類,尤其是其中一個就在他的隊裡,而他又偏偏是副隊長,光是想想即将到來的追責就讓他抓狂;最後是因為他想到了死亡,他在想為什麼自己沒有幹脆在現場窒息而死,他已經受夠了這種毫無意義而又提心吊膽的日子,如果他注定不能遠離這樣的生活,那麼至少,他希望有一個痛快的了結……

他迫使自己鎮定了下來,走進了淋浴艙中,開始往身上抹沐浴劑,搓洗每一寸毛。關于今日一戰有太多的問題,迫于現狀,他不得不盡快搞清楚。

他關掉了花灑,使勁甩了甩頭,身上濕嗒嗒的毛一绺一绺地叉着。上下左右,環繞式的吹風機開始工作。“今晚還得寫報告。”他套上幹淨的便服,拽起髒衣籃走出了盥洗室。

手術室外的指示燈一直亮到清晨才熄滅。

望着那兩架輪床被緩緩從手術室中推出,一夜未眠的江楚柔終于松了口氣。她換下手術服,回想着令人後怕的那六個小時——她并不害怕主刀面對血肉模糊的場面,但她害怕自己的不穩定情緒會讓她失手葬送好友的性命,因此她最終還是選擇讓精密的機器主導這場搶救。盡管深知機器的失誤率微乎其微,但誰也不能保證萬分之一概率的錯誤不會發生,因此她還是全副武裝地紮在了顧淮均的手術室裡,為她最不希望看到的事預備着,在矛盾的心情中煎熬了數個小時。至于烏沙科夫,她就不那麼擔心了,畢竟,機器怎麼會出錯呢?現在,她的值班時間早就已經過了,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好好睡上一會兒,然後想想怎麼合适地把這件事通知給阿米娜和梁文龍,尤其是梁文龍。

離開之前,江楚柔還是到顧淮均的病房外瞥了一眼,然後才拖着步子走向醫務大廳門口,在那裡,她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醫生?醫生!等一下!顧淮均和另外一個人怎麼樣了?”3号從坐着的椅子上彈起來,三兩步便擋在了江楚柔面前。

“是你啊”江楚柔有些吃驚,“手術很成功,他倆總算是脫離了生命危險。你應該就是顧淮均經常跟我們說起的那個人吧,他總是說你人很不錯。我叫江楚柔。”說着便伸出了手。

3号起先有些驚訝,“謝謝,太好了……”随後他感激地握住了她的手。

“你在這兒坐了多久了?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做過檢查了沒有?”

“嗯……大概有五個小時了吧。我洗過澡之後就來做檢查了,還撞見我們副隊剛做完,不過他沒留下來。護士說我沒什麼大礙,所以我就幹脆在這邊等邊寫報告了。”3号指了指椅子上的個人移動終端。

“沒事就好,回去休息吧,我得睡覺了,實在……”雖然現在并不是值班時間,但某種本能驅使她又問起了問題,“你可以描述一下當時旅館爆炸前後的情況嗎,那時候你有沒有出現不适症狀?”

“當時……當時和我們一起行動的還有另外一支小隊的三個人。進了旅館之後,我跟着隊長上了二樓,分頭搜查二樓的房間;4号和另外三人搜查一樓。我跟隊長剛分開沒一會兒,突然就爆炸了,震得我耳朵嗡嗡響,後腦勺刺痛得很,通訊器也壞了。之後我馬上去找隊長,發現她已經暈在那個□□旁邊的地闆上了。然後我聽到4号喊我們的聲音,樓下另外那三個人也已經倒在地上了。再往後,我确認過周圍沒有危險之後就留下4号,趕回去找副隊,剩下的你大概也知道了。”

“暈倒?能再仔細說一下嗎?我想不通為什麼你和你們隊的4号沒有出現這種情況。”

“我也不清楚原因。但隊長和其他那幾個人當時怎麼樣都醒不過來。”

“那到底是什麼東西爆炸了?”

“我第一次見那種裝置,估計是當地人的電容器吧,畢竟周圍插着很多電纜。”

“嗯……具體的原因還要等他們都回來做完檢查才好确定。總之辛苦你了,回去休息吧,别累出病了。”

“行。那我明天……今天下午再來看他吧。”3号舒心地笑了笑,拿起椅子上的終端走了。

江楚柔望着這隻銀色的豹子,若有所思。

天際泛白,風雪漸息。從納狄薩出發的裝甲車隊終于抵達了地堡。

在旅館爆炸時失去意識的絕大部分人都已經恢複清醒。他們在腦子裡那個現在說話不太利索的AI的指引下,或被攙扶着,或獨自前往醫務大廳接受檢查和進一步治療。其餘仍處于昏迷當中的人則由在車庫待命的醫務人員架上輪床,一個接一個飛快地被送向醫務大廳。4号陪着仍在昏迷當中的隊長來到醫務部,他自己并無大礙,隻是仍然有些耳鳴,但他不禁擔心隊長的狀況——當時距離旅館幾百米的同僚都不省人事了,那隊長的處境隻會更糟。但除了精神上的支持之外,他此刻也不能為小隊的領導者做些什麼,該做的早都已經做了。他沿着隊列走出診室,回到宿舍裡——一個人也沒有,就跟往常一樣,他的這些舍友除了睡覺就沒有安靜待在這裡的時候;不過這倒也方便了他平時在宿舍裡讀會兒書,浏覽一下網頁。他決定先洗個澡,然後再花點時間梳理梳理毛。自從一個月前來到地堡,風雪與長時間的低溫讓他立刻進入了換毛期,原本杏黃色的毛已經差不多被銀灰色取代了,估計再有一個星期就能完全換完;但在此期間,尤其是過去兩周,他不得不忍受随時随地掉毛的尴尬以及包括但不限于床鋪、衣服等生活用品上沾滿毛的慘狀(幸好宿舍裡其他人并沒有出現這種現象)。洗完澡,再由大功率的熱風一吹,他感覺自己活像一根長了耳朵的棉花棒子,沒辦法,開始梳毛吧。

放在一旁的通訊終端突然響了一聲——副隊長正在會議室裡等他。

于是他不得不加快手腳,先把脖子以上和兩隻手臂上的毛順好,然後匆忙套上衣褲,趕往會議室。會議室裡除了副隊長之外還有坐在對面的3号,他打了聲招呼:

“報告副隊長。”

“終于回來了啊!你怎麼樣?隊長呢,隊長怎麼樣了?”3号關切道。

4号瞥了一眼坐在會議桌邊的副隊,見他仍低頭看着手上的終端便回答:“我沒什麼問題,但是隊長她,她現在情況不太樂觀,我剛才送她去醫務部的時候,她還沒醒過來。”

副隊擡起眼來:“坐吧。3号的報告我已經看過了,你說說我和3号走之後的事吧。”

4号挨着3号坐下,頓了頓:“那之後我按照跟三号說的那樣留在了旅館裡保護其他四個人,期間一直嘗試聯系其他人,但通訊器已經完全失靈了。當時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不過好在那四個人還沒有出現其他危險的症狀,所以我隻能守着他們等待支援。不久之後有幾名跟我一樣意識清醒的隊員趕了過來,他們跟我說一直聯系不上在旅館裡的我們,以為我們已經陣亡了。此外還有很多人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異樣,并且區域内也沒有發現流匪的蹤迹,于是他們已經組織仍然清醒的隊員搬運傷者了。最後我跟他們一起把隊長四個人拉回了納狄薩的營地,等到深夜,地堡的支援和醫務隊也到了,我們就回來了。”

“沒有發現流匪的蹤迹,你确定嗎?”副隊質問道。

“據我所知,我們有一輛車和一台通訊終端不知所蹤,這是僅有的線索。我後來一直在幫忙照顧傷員,沒去參與事後現場搜查。”

“那些拓荒者呢,你們問過話沒有?”副隊追問。

“有,但是後來的支援人員負責的。我聽說因為這次事件,那裡的拓荒民要被送回地下都市安置一段時間。”4号看着神色凝重的副隊,又補充道,“那些拓荒民幫了我們不少——在支援還沒有到之前,他們把自用的加熱器和電源都給了我們,反而他們自己隻是搭起一堆篝火湊合着。我相信他們會被妥善安置的,副隊可以不用擔心。”

副隊一言不發,隻是一手扶額撐在桌上。

3号提醒道:“我和副隊長發現了流匪的蹤迹,現在懷疑這次事件完全是拓荒民跟流匪勾結的結果。”

4号吃驚之餘更顯出疑惑:“你們發現了什麼,為什麼這麼覺得?”

“旅館爆炸之後,我和副隊聽到槍響,然後趕去找顧……5号。等我們到那裡之後,發現5号和另一個人,好像是叫烏沙科夫來着,已經重傷倒地了。那輛被偷的車估計就是那另一個人的了。”

副隊的聲音裡明顯帶着怒氣,“那幫流匪挑準了爆炸之後行動,十分迅速,這說明一定有預謀,目的就是我們的設備。那群刁民(拓荒民)說是有人質被劫持,多半也他媽是假的,他們為了回到城裡什麼都幹得出來!”語速極快,一反他往常的樣子。

4号眉頭緊皺,一時語塞,然後問道:“那……那5号現在怎麼樣了?”

“命是保住了。”3号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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