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蓮娜第一次收到艾絲美拉達的時候,并不知道這回事。
她隻覺得這朵薔薇花頭好大,快比得上一個拳頭的大小。
随着後面登台演出,收到這些花的頻率越來越高。
同學們望過來的表情也越來越複雜。
有羨慕、有尴尬、有好奇、有一臉冷漠。
她一度以為這是皇冠貝母的特殊品種,觀衆贈送純粹圖它好看。
這些花确實很好看,花瓣圓潤厚實,絲絨質感的橘紅色給人溫暖又熱烈。
後來才從一個同學得知這種花叫艾絲美拉達,還有背後發生的故事和争端。
說實話那些觀衆也沒有隻送艾絲美拉達。
也許表示對舞者的欣賞,不需要誇張的包裝,也不需要精心的裝飾。
簡單的一支花就足以,比起那些Alpha如玫瑰般盛大的追求,舞者和觀衆更接近君子之交淡如水。
葉蓮娜雖然有些臉盲,那些送花的觀衆令人印象深刻。
在皇冠貝母生活的不隻有大學生。
葉蓮娜曾經收過一位鳥類專家的白鹭花。
當時對方一身棕色工裝靴子,腰間别着黑色的對講機,看着像恐龍電影裡的探險者。
看着以為是教授,後來才得知是皇冠貝母南邊濕地保護區的專家。
葉蓮娜還收過一份來自孩子的花束。
清新可愛的雛菊紮成一塊,包裝紙灑滿了白色閃粉。
孩子母親還特意叮囑道小心拿着。
孩子疑惑朝她展示自己沾滿閃粉的小手,又展露一個傻乎乎的笑。
是個喜歡亮晶晶的小孩子,葉蓮娜也向他揮動滿是閃粉的手掌。
還有些很有趣的人,幾年來自己也悄悄和這座大學有了特别的聯系。
這次一些熟悉的觀衆也在。
葉蓮娜彎下腰一一接過花束。
台上舞者眉眼彎彎,宛若春天垂落花苞的鈴蘭,滿是輕盈靈動。
在收花的同時,下一個考生在後面準備表演,耽誤的時間也不能太久。今天因為在最後一個,考試結束了可以待久一些。
葉蓮娜還和眼熟的觀衆揮手,幾人向她示意自己的手機鏡頭,表示想一起合照。
送艾絲美拉達的觀衆基本互相認識,很多次都會在劇院碰面。
他們還會加好友組成豆蔻群,互相安利舞者和通知皇冠貝母的舞台表演。
葉蓮娜是近兩年的新起之秀。
一開始他們知道這位芭蕾舞者轉去朝鮮舞專業,心裡滿是遺憾。
朝鮮舞太冷門。
多年的芭蕾舞者很容易将跳舞習慣帶到其他專業。
不是說兩者結合就不好,朝鮮舞本身是很嚴肅的舞蹈,芭蕾對比起來娛樂性太強,跳得不好容易輕浮。
最典型的就是東方的華夏學生和歐巴羅的芭蕾學生。
家長将孩子連着華夏班和芭蕾班一起上,本來沒打好基礎的孩子容易混雜一起。
有的将芭蕾習慣帶到華夏,有的将華夏習慣帶到芭蕾,最後不倫不類走向極端,出彩的沒有幾個。
華夏舞的含蓄沒有了,芭蕾的優雅也沒有了,隻剩下展示自己柔軟的韌勁和糟糕的審美。
本來觀衆沉浸在故事裡,忽然舞者陶醉自我,瞬間開始出戲。
葉蓮娜從來沒有犯過這個毛病。
她似乎從未意識自己的美麗,還有些不自知的自卑和憂傷。
長長的睫毛垂下時,站在旁邊的人都會為她屏息。
而音樂開始後她便化身為故事裡的主角。
撒嬌時,她比法國野薔薇還要嬌豔;挑釁别人時,比美神阿佛洛狄忒還能恃靓行兇。
沉浸悲傷和哀愁裡,她也不是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