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皇冠貝母的的藝術校區相比,海棠更有古老的氣息。
紅磚房的藤蔓掉光葉子,形成密密麻麻的幹癟線條;住所還用着傳統的鐵鎖,需要鑰匙旋轉打開。
葉蓮娜住在不遠的Beta教師宿舍。
這是海棠能提供最近的宿舍了,走過去依然要20分鐘。
據說為了鍛煉學生,校内還禁止騎自行車,她不得不每晚吊着最後一口氣走回宿舍。
這口氣毫不意外在剛剛的惡作劇用完了,葉蓮娜甚至沒多少力氣拒絕,一時間順從了景伯樓的邀請。
好累……
葉蓮娜閉眼癱在對方背上,精神卻很活躍興奮。
過度勞累是這樣的,過了反而不想睡覺,安靜休息片刻便又可以投入新的訓練中。
現下訓練結束,葉蓮娜努力放緩呼吸,好繼續拖着重重的肢體。
漸漸另一個呼吸聲潛入耳朵,又慢又輕,卻近在咫尺。
她睜開眼睛,才發現自己靠在對方脖頸旁。
“前方交叉路口右拐。”
智腦在忠實完成自己的指路任務。
他們路過一個路口,現在離住的宿舍還有十分鐘的路程。
隔着羊絨大衣,葉蓮娜感到底下正在活動的肌肉組織,結識又有力,穩得像上了油的機械齒輪。
理智提醒應該下來走路,不要再給别人添麻煩,感性又促使她安靜趴着,靜靜享受這個時刻就好。
葉蓮娜解釋不了為什麼,如果是别人背着,自己一定萬分不安,緊張着不想給對方增添重量。
是景伯樓就沒關系,甚至全心攬着他的脖頸,胸口被奇異的感受充實着。
被忽略的細節也撲面而來。
往日急匆匆路過的路邊,原來有許多相依的松樹,地磚也是老化的灰色,有許多深淺不一的裂紋。
風中冬日的氣息刮在臉上,厚厚的雲低垂大地。
而自己所有的器官都在湧向前面的男人。
他的頭發又密又黑,近距離看着很柔軟。
脖頸繃起肌肉,代表生命力的青色血管在肌膚隐時現。
看着看着,一股貼近啃咬的沖動湧然而上。
想舔舐藏在皮膚之下的汩汩血流,又想感受來自深處的搏動。
葉蓮娜移開視線,内心有些不安。
不論來自胸口的滿足、忽然細微的感知還是莫名其妙的沖動,這些都過于逾越朋友該有的正常範圍。
一段不安又糾結後,葉蓮娜從兜裡掏出自己的發聲器。
“你累嗎?好吧感覺在說廢話,一般人這個時候不會承認自己累!”
她聽到一陣短促的悶笑。
“我以前上學的時候,要背二十公斤的物品拉練。在星艦光外出工作服就有五十公斤了,不過重力不同不能參考。”
“啊?重力?會飄起來,确實,神奇的重力。”
這次對方又笑了,輕輕的震動從底下的背部傳來。
“你在笑嗎?”
“嗯。”
“總覺得你在笑我——别管它!”
發聲器不斷傳來樹葉搖晃和懊惱叫喊的聲音,接着又傳來新問題,“對了,你以後要去哪裡嗎?”
“我嗎?學業完成後?”
“對。”
出乎葉蓮娜的意料,景伯樓頓了一瞬才回答。
“我不知道,可能留在皇冠貝母吧。”
“啊?”
“你不想留在皇冠貝母嗎?”
這句話戳中葉蓮娜的心事,發聲器裡的聲音滿是猶豫。
“我也不知道……”
按理來說她應該很開心,一份推薦信多一份保障,怎麼看都比比賽榮譽靠譜。
隻是這幾天不想起很早的一件事。
剛來首都的時候,葉蓮娜對未來沒什麼規劃,直到谷教授找到自己。
“谷教授給我規劃了幾個職業。”
其中有一條就是在皇冠貝母當教授,工作輕松待遇不錯,還會有房子分配。
有什麼不比大學更适合收留自己的地方?
人際簡單,關系也不複雜,對殘障人士也很友好。
唯一的麻煩就是進修需要有監護人簽名,拿到推薦信幾乎也不成問題了。
“這幾天跳舞我總在想這件事。”
留在皇冠貝母真的如自己所願嗎,還是因為那個時候想找收留自己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