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菀菀以前聽說過小孩兒難帶,可她沒想到有這麼難帶。
按道理說八個多月的小孩兒已經可以睡整夜了,可春生愣是不願意在床上安安靜靜躺整夜,要不是淩晨三點,要不就是四點,哭聲準時響起。
蘇菀菀頂着雞窩頭翻身下床,沖到春生房間,看到沈乾已經半蹲在嬰兒床旁邊哼起了兒歌。看着蘇菀菀冒冒失失的模樣,沈乾做了個“噓”的手勢,示意她輕一些,蘇菀菀立馬懂了,輕手輕腳,一步一頓走進屋内。
春生疲憊的小臉皺皺巴巴的,淚痕都有四條,沈乾抱着他輕輕搖晃,春生哼哼唧唧地鑽着沈乾的懷抱,眼看着快要沒動靜了,蘇菀菀蹑手蹑腳地一靠近,春生就像受了極大刺激似的,突然開始拼命掙紮,小手把沈乾的臉都快抓破了,留下了幾道極深的紅痕。
蘇菀菀以為是自己動靜太大,正尴尬得隻撓頭,後來發現不對。
春生的身體産生了某種變化,就在蘇菀菀靠近之時。柔軟的身體拼命反弓着,像是要逃離什麼令他害怕的東西,指尖泛着金光,所碰之處皆是抓痕一片。
蘇菀菀還在想小嬰兒的抓力究竟有多大,沈乾這頭已經開始念起了清心咒,可惜着咒對春生作用不大,他還是不停地哭鬧着。蘇菀菀本能地往後退了幾步,不知是想要遠離嬰兒惱人的哭聲,還是要躲避什麼别的東西,說來也奇怪,蘇菀菀離他越遠,春生的狀态越穩定。
看着情況,蘇菀菀隻得躲得遠遠的,留沈乾一人辛苦地哄娃入睡。
“看來也有人類無法解決的問題。”小杜同學陰恻恻地出現在樓梯轉角。
“你又懂了。”蘇菀菀對這種居高臨下的語氣向來不爽。
“嬰兒的夜醒,是每個新生兒家長都會面臨的難題。”小杜同學臉上笑容從未改變,但在月光下看着卻十分詭異:“蘇菀菀,你有面對難題的決心嗎?”
“……”蘇菀菀竟被這人工智能給問住了。
“往後的路還很長,請你合理提升面對難題的決心以及解決問題的執行力。”小杜同學轉身離開,留下一個潇灑的背影。
……怎麼感覺這人工智能在點我?!蘇菀菀撓頭。
沈乾已經安置好春生,退出了房間,看來蘇菀菀還站在樓梯轉角,随口一問:“怎麼還不去睡?在想事情?”
蘇菀菀看着眼前有些疲憊的青年,随意敞開的條紋睡衣下若隐若現的透色休閑T恤随着他的行動微微晃着,眼下泛青,胡茬有些冒頭,頭發也顯得有些淩亂,比起平日裡看到嚴肅刻闆的模樣,此刻的他更加的生動随性,分明就是個清純的男大學生。
“沒什麼,有些口渴了。”蘇菀菀咽了口唾沫掩飾自己的尴尬。
沈乾二話不說,摸起吧台上的水杯,倒了些溫開水遞給蘇菀菀,然後又給自己倒了半杯。
兩人就這麼沉默着你一口我一口地抿着水。
過了半晌,還是沈乾想到了話題:“蘇菀菀,你發現沒有,春生對你的反應特别大。”
蘇菀菀點頭,放下了已經喝空的水杯。
“前幾天,師父翻了一本古籍給我。”沈乾擦了擦滴到下巴上的水珠:“裡面記載了一則故事。”
多年前,一個普通的家庭誕下一對雙胞胎男嬰,這對男嬰天生自帶靈氣,且會吸收自然界的靈氣,并在襁褓中已經有分流之兆,兩人同屬火流,身上時常散發着淡淡的火光般紅色靈氣。然而沒過多久,兩名男嬰便落得一死一傷的結局。
“哥哥一靠近弟弟就哭鬧,弟弟瘋狂吸收哥哥身上的靈氣,但弟弟并沒有獲得妥善處理的能力,所以,哥哥被他吸收幹淨,最後經脈受損,一輩子無法正常行走,而弟弟也因吸收過量,五髒撕裂而亡。”
蘇菀菀的心髒随着沈乾的每個字瘋狂地顫動,她不可抑制地想象自己是雙胞胎男嬰中的一個,想象自己血肉模糊的慘狀,她撐住桌沿穩住身體,腦袋一團亂麻。
“小師叔,我想下山調查。”緩了許久,蘇菀菀說。
沈乾回答說:“好,我跟你一起去。”
不管是自己的身世也好,春生的身世也好,還有他們之間究竟為什麼存在這樣的連接,以及自己為什麼可以吸收别人的靈氣,她這次一定要搞個明白,為了自己,也為了春生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