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不,是那個夜黑風高的夜晚,一位江湖混子讓一位女俠給打了。
“停!這位兄台,你口才略有不足,大家請聽我說,事情是那樣的。這壞州,大家聽說過沒有?”
“沒有!”
“那好,現在你們就聽我說。這個壞州有一大戶人家謝家,這謝家家财萬貫,什麼都好,但有一個不足的地方,就是子嗣單薄,為了延系這麼個血脈,謝老爺就做主替獨子重金求聘了位夫人。那謝家的少夫人長得美若天仙,家底殷實,雖是媒妁之言,但那謝家郎君也是個務實的,早早地就傾心上了那名動壞……淮州的西施姑娘。一來二去,便也算是一樁良緣。”
“不是!這又跟昨晚西巷口女俠降魔案有什麼關聯。”
“關……關聯就是,那女俠正是那壞……淮州謝郎君過了門,拜了堂,三書六禮聘來的新婚娘子。謝少夫人對謝郎君多有誤會,逃了婚。不想一見面,便是劍拔弩張,這謝郎君可謂是花大價錢娶了個隻能看不碰的小娘子,屈得很呢。大婚之日刺傷新郎逃婚,逃的還是首富家的婚。她……她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奇女子……不識好歹,還想着逃婚來這遍地富貴豪紳的汴京再擇良婿,更是趨勢附利。這樣的女子,即便她模樣再好,我也不願讨她為妻。”
福笙因尋釁滋事,和謝全雙雙在衙門裡挨了一頓闆子,此刻正眼帶淚水,從那賣茶小店經過。
本來她心裡就憋着一口氣,那張謙好不講理,不打那沒臉沒皮的謝全一人,反來打她這個苦主,果真是“官與民同樂”。
這本來就氣人,偏生還讓她遇到了這群不講理的野蠻人,這,這,“哎,你幹嘛去?”
道元祿從身上掏出一面巾以遮面,沖進人群中,一下子便逮住了那缺德的人,呼呼就是幾巴掌,“我打死你這不要臉的市井小人。那小福娘子品貌皆是周宋女子中的上上等,就連我這種不識人間煙火的方外人士,也不禁為她一見傾心。小福娘子逃婚當日,謝家分明又将百擡聘禮給擡了回去。既取回了聘禮,未進洞房,未入族譜,小福娘子就不算謝家婦。”
三毛被道元祿剛才那幾巴掌扇的腦瓜嗡嗡叫,隻得一個勁地點頭,賠禮,“小人嘴賤,剛才所說權是有人拿錢雇我,讓我這麼說的,還請公子饒命,公子饒命。”
道元祿見這市井小人這麼不禁吓,不禁勾起一抹笑,環視四周,隻見一绫羅綢緞,皮膚白皙的富貴“公子”,正要從茶攤離開,身形匆忙,鬼祟異常,當即就将手中的人空甩了出去,“你說饒命,我就得饒命嗎?你這張臭嘴,不知害了多少未出閣的良女子。今日,我連帶你們一起收拾了。”讓你們欺負我福子,讓你們給我福子造黃謠。
三毛騰空而起,不偏不倚砸到了“公子”身後約三米處的飯桌,飯桌上的東西又飛濺而起,一茶壺中的熱水做平抛運動直灑落到那公子的身上。
“糟了,娘子你沒事吧?我本來想用這人砸你的。我想着,你們有了肌膚之親,我也算成就了一段好姻緣。”
道元祿說話間,一把揪住了“公子”衣領,一手拔下了其頭上的裝飾,讓其露出原本的真面目。
一瞬間,原本就是鬧市的茶棚,人聲鼎沸,搞得福笙都快不好意思了。趁小二不注意,順勢占了人家一空桌子,又順來了一碟花生米,一壺茶。輕抿一口綠茶,她隻覺得這穿了十五年都白穿了,“快哉,樂哉,穿越就該這麼穿。想不到以前的人生,竟活的這麼無趣。朱绮,那女的竟敢诽謗你福子兄弟,必須給點顔色那女的瞧瞧。”
福笙的聲音隐沒在鼎沸人聲中,仿佛繡花針落入大海。
道元祿低語一聲道,“竟然你想害她,那你就自食惡果吧。”
“小福娘子是我幼妹,我是長子,奈何手足隻剩一幼妹,其餘不是戰死沙場,便是被惡人所害,葬身魚腹。小妹年紀尚小。家中母親心憂這天底下的好兒郎都讓人搶了去,就糊塗給她和謝家郎君定了親事。謝郎君對小妹雖有意,緣何也隻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現兩家誤會也解開了,嫁娶也自當毫無相幹。”
女子急口“反駁”,“你胡說,她分明就是個眼高于頂的人。那謝家郎君長相儒雅,處事也不失風度,還是淮州首富獨子。她不是那樣的人,又為何要回這京都?”
道元祿大喝一聲,遂拔出腰間佩刀,直指女子,“你便是澹侯那個龜公和外室生的小賤人。今日,我便要替我枉死的手足,我的母親報仇。賤人受死。”
澹侯?龜公?外室?替枉死的手足報仇?母親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