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站住,你站住。”
福笙見那個讨人嫌的郡主要跟上來了,緊忙加快腳步。
碼頭近水,腳下雖是青磚,到底也會打滑,她走的步步驚心,好在母親給她納鞋底時,她特意給鞋底磨得粗糙些。是而當周江芷使壞要踢她時,她才能踉跄幾步穩住了身形,但腿部韌帶被踢傷,疼痛難忍。
“救命!救命!我們家小郡主落水了。”
福笙下意識回頭一看,發現好友道元祿就在自己身後,而他的身後,人頭攢動。不知道是幹什麼的。
道元祿事先說:“你家謝郎君真給錢了?”
“給了,給了三十兩,可重了!小兒托管所不太行,鄉親坊鄰不信任,人數一多也看不過來,不若辦學堂靠譜省事。”福笙側了側頭,欲想看看道元祿身後,“剛才那周江芷踢了我一腳,我得踢回來。”
道元祿聽到這話松了一口氣,主動讓開身體,“我幫你踢了,現在人掉水裡了。”
福笙表情略感驚訝,但也不再說什麼。直到她豎起大拇指,道元祿才釋然一笑。
就在這時,領旨前往淮州剿匪的冀瓊正帶着一支軍隊從碼頭經過。原來是冀瓊剿滅逆賊,順道來碼頭接淮梁王。
淮梁王奉旨調查淮州一些傳聞,半路遭淮州州牧追殺,掉入山崖,被一白發老妪相救。後冀瓊将軍率軍趕到,解救出身陷囹圄的淮梁王。此事在一日前就已經成為汴京城,人口相傳的美事。
要問這淮梁王、冀将軍是什麼關系,這樣說吧!他們是共患難的兄弟,打小穿一條褲子長大,這冀将軍還曾是淮梁王的表妹夫。可惜了,淮梁王表妹在嫁進冀家第二個月,猝死在家中。那時冀将軍在外禦敵,第一任夫人的喪事,還是淮梁王操持的。
不過還有一個不算秘密的秘密——淮梁王、冀将軍以及周江芷,乃是至交好友,結把兄弟。當年,福家左相未出事,淮梁王的母親便給淮梁王和周家嫡女定了親。這中間彎彎繞繞,到最後其實真正和淮梁王定親的,乃是福笙。
還有一件不是秘密,但鮮有人知道的秘密,開封府尹在兩年前抱養了一個孩子,盡管他的族親對外宣稱,那孩子是他抱養了一位因公殉職的同僚的,但随着年月的增長,那孩子與他神似九分,就再也瞞不住了。張謙本就耽擱婚姻很久,現已二十有四,突然多出一個女兒來,就算月老親自下凡促姻,這姻怕也是難上加難。
這澹侯的女兒,周江芷好動,她聽說開封府尹常在朝堂上與她爹作對,有一天,就偷溜出府,剛好撞上張謙的母親要将他女兒扔掉,她就制止了這一行為。打那天起,無論張謙和澹侯怎樣勢同水火,他們倆私下還是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小福子!”
“救人。”
張謙奉旨來接淮梁王,恰好看見道元祿将人踢進水流湍急的河流裡去。來不及多想,張謙推開人群就往河中跳去。
而福笙就是這樣被張謙給推進河裡的,可惜了,她不會遊泳。她隻是一個普通人,一個掉進河裡就不會自己撲騰起來的慫貨。周圍很冷,她聽不到任何聲音,巨大的空虛感阻擋了她的求生意志。
‘我想回家。很想想。’
“笙笙。笙笙!”
‘朱绮,是你嗎?你在哪?’
‘你要堅持住,我還要拜托你照看我姥爺,我媽的。’
我們來到這個世界,從來就沒有人問過我們願不願意。明明有傲潔霜氣,卻被逼得以色侍人;明明也很怕萬人坑戰場,卻為了能活到見她的那天,厮殺于戰場之上。
天恢其邙,以其待我。湯湯流水,緻君一别。
莫愁前路無知己,春風秋水自與君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