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縣城裡的公交車少得可憐,這時候還沒開通小鎮到縣城的公交專線。從小鎮去縣城,需要上街搭乘相應的班車,一直坐到縣城車站。
街上的乘車點到縣城車站的整條線路路況并不好,坑坑窪窪的,有一部分還是泥路。目前在修路,遇上施工,車子要等半天才能過,途中還要繞開河道走,繞來繞去,少說也要兩個半小時。
周麗家住在田對面的馬路邊上,她和弟弟跟爺爺奶奶住一塊。鄭煦認周麗的弟弟周星做大哥,平日裡,周星經常領着周邊的小男孩們一塊玩。
有鄭煦和周星的一層關系在,陸易甯上周就專門領着陸果果,跟着鄭煦上周大爺家串門。
周大爺的妻子楊老太太身體不好,很少出門,又喜歡熱鬧,家附近的孩子們來家裡玩,她都是很歡迎的。
串了三天門,陸果果憑借一雙大圓眼外加萌嘟嘟的外表,成功變成了楊老太太的心上寶。
八月十五當日,陸易甯并沒有等來周麗,而是坐在教室裡上課。正當她以為學校違規瞎補課時,發着發着呆,她才突然記起來中秋節在2006年還不是法定節假日。
算了,國慶節就是下周一,周麗姐肯定會回來的。
家附近與陸果果同齡的孩子也有幾個,但幾乎都是男孩子,他們報團玩,陸果果插不進去。
由于陸易甯經常帶她去田對面串門,陸果果成功交到了自己的第五個的朋友——楊老太太。
兩歲以前,陸果果看到的老年人都是村裡諸如陸天松和高翠英這類人。他們雖然年紀大,但是大腦卻跟沒發育好一般,經常輪番上門來罵人,和劉秀珍吵架。
陸果果就是他們用來打擊劉秀珍生不了兒子的重要工具之一。
陸果果讨厭除了外婆之外的所有老年人。搬來風陽鎮的前半個月,趙倩的父母來家裡,沒少逗她玩樂,她從來不理人。
加上陸易甯的引導後,她才慢慢放下戒心。
第一眼見到楊老太,她就覺得躺在床上,慈眉善目對着她笑的老太太是好人。
楊老太會給自己綁小辮,會拿花生牛奶給自己喝,玩髒了她會笑呵呵地給自己擦臉。
在陸果果心裡,楊老太太已經是除外婆之後第二好的老人了。
陸易甯和陸易安一去上學,陸果果一天之中大半時間都是在楊老太家裡。兩個人一起聽山歌,看碟片,在家門口曬太陽,家裡做了什麼好吃的,陸果果都會端一碗過來給楊老太和周大爺。
陸平和劉秀珍從此在陸果果這裡有了另一個稱謂,帥哥爸爸,花心媽媽。
夫婦倆第一次聽見女兒這樣喊他們時,沒反應過來,直到趙倩說了一句“花心婆娘愛帥哥”以後,倆人才哈哈大笑。
周日放學,難得放長假不用急着做作業,陸易安跟着鄭煦和周星打算去街上巡視一圈,搬來這麼久,還不清楚街上的零食店鋪和包子鋪裡的貨品質量,這與不符合陸易安的人生信條。
陸平和劉秀珍上的都是白班,還沒下班。陸易甯回到家時,隔壁的鄭松和趙倩還在補覺。在兩家房子裡都沒瞧見陸果果的身影,陸易甯隻能去家對面找。
果不其然,周大爺一打開門,她就看見陸果果坐在他家的飯桌旁吃晚飯。
人家親孫子都還沒回家吃飯,你倒先吃上了。
“七七,快來吃飯啊!”周大爺很熱情,放下碗筷就去給她拿碗盛飯。
陸易甯謝絕後,跑回家等了一會兒才敢去周家找人。
她再次去時,周麗已經到家了。
周麗吃完飯,收拾碗筷時,還不忘逗一會兒陸果果。陸果果則是羞答答地躲在楊老太太身後,時不時地瞄她一眼。
“七七,快進來呀!”楊老太太坐在床邊,家裡的電視機裡正放着山歌。
周麗将剩下的菜放進櫥櫃,回頭看了門外的陸易甯一眼。
她的臉上一如既往地帶着微笑,陸易甯走進來,禮貌地問了一句:“你就是小麗姐姐嗎?”
一個從未見過面的小孩居然會知道自己的名字,周麗走到陸易甯面前,摸了摸她的頭,“對啊,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啊?”
“我叫陸七七,楊奶奶跟我說起過你。”陸易甯把陸果果喚到跟前,“陸果果,快喊人。”
陸果果捂着嘴吧,羞赧地笑了,“小麗姐姐。”
周麗問:“你們是兩姐妹嗎?”
“陸七七,陸果果,肯定是兩姐妹啊。”楊老太太說:“他們一家是上個月新搬來的,那時候你剛去學校沒幾天。你在街上碰見跟着你弟和鄭陽陽出去逛的那個小姑娘,是她們兩個的姐姐,叫陸安安。”
周麗想起剛才在街上揍周星時,被一個小女生拉住手,請求不要打她的星星哥哥。
那個小女孩說她那麼漂亮,打人會變醜時的樣子很好玩。
周麗點點頭,“原來是三姐妹啊!”
真是三姐妹都有不一樣讨人愛的點。一個活潑嘴巴甜,一個有禮貌,一個可可愛愛的,光是呆呆地站着就想把她打包帶走。
陸易甯一直跟着周麗去家後面的院壩裡,她要洗衣服,陸易甯就幫她接水,幫她洗小件的。
“謝謝七七。”周麗笑呵呵地說:“待會給你買花生糖吃。”
“不用了,我姐說會去給我買的。”
“小麗姐姐,你今天怎麼會回來得那麼早啊?”陸易甯說:“我聽周爺爺說,高中放學晚,你一般都是晚上才到的呀。”
“我是悄悄請假回來的。”周麗悄聲說:“我下午沒去上課,你别告訴你楊奶奶啊,不然她會罵死我的。”
陸易甯對着嘴巴做了一個拉拉鍊的動作,“高中的課業是不是很難啊?我鄭叔叔說高中很難讀。”
“也說不上有多難。”周麗想了想,“就是比你們學前班的難一點,你一直把書讀下去,就不會覺得太難。”
陸易甯:“……”
最好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