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你,都公開了,反而分手了,依我看,太虧了。”
萬程程搶過電腦,和她面對面,“既然他愛你,你也愛他,現在都攤開了,就更應該同舟共濟啊!”
“螞蟻都知道抱團取暖,你們受了欺負反而分開,你不是擔心舟舟嗎,剛好讓他爸陪着,晚一年上學都沒問題。”
範桶:開機吧,他快瘋了。
一白:你别拉黑我們哦。
沈麗文看着跪在客廳的江遲,唇周冒起的青色胡渣襯得他狼狽無比。
她也不知道兩個人為何鬧成這樣。
“靜靜确實沒聯系我們,你就算求我也沒用啊。”
都是她那個同學造的孽。
江遲依舊不吭聲,就算怨恨他離開三年,沈麗文也沒法直接狠心趕走他,
“明天靜靜肯定會去公司,不如你回去收拾收拾,再去見她,她有個比較聊得來的同事,不如你去問問萬程程。”
翌日,金明輝拿出一份申請,扔到他懷裡,“程程前幾天請年假了。”
第一日,周叢靜沒來。
第二日……
第三日……
周叢靜消失了。
四天後,萬程程突然接到一個電話,吓出一身冷汗。
她去網上一看,差點沒握住手機。
“江遲他在樓頂。”
“什麼?”
周叢靜耳朵嗡嗡作響。
萬程程急忙給她拿上衣服,“你快去看看,他現在站在醫院的樓頂上,消防員已經來了。”
萬程程又打了電話,“轉告給江遲,周叢靜馬上到,她不是消失,是休息幾天,讓他别做傻事。”
萬程程把她塞上車,又不放心兩個小的獨自在家,一并帶了過去。
周叢靜抱着舟舟,糖糖坐在兒童座椅上,看着漂亮阿姨哭紅了眼睛,懂事地什麼也沒問。
一則陌生号碼亮起,她怕被占線,怕聽到不想聽到的,遲遲不肯接。
可是對方看起來不打算放棄。
“喂,請問是沈筝女士嗎?雲遲先生立了一則遺囑,需要您本人”
周叢靜立刻挂斷了電話,神色開始急躁起來,“程程,能快點嗎?”
賀潤陽和範旭東已經趕到,醫院樓下擠滿了人。
兩人對視一眼,擡頭望去,十層高的門診樓,江遲坐在樓頂,顯得十分渺小。
他仰望着天空,一句話不說,卻讓人膽戰心驚。
賀潤陽深吸一口氣,舉起喇叭喊道:“周叢靜要過來了,她說你死了她就再也不原諒你了。”
“你想想你兒子,三年沒見,如今好不容易才見到,難道你想吓壞他。”
“周叢靜在同事家,不是不要你。”
江遲晃晃悠悠地雙腳,在聽到他放開的萬程程通話錄音後,有那麼片刻停頓。
“你要再不下來,她肯定還會氣你更久。”
範旭東扯了扯賀潤陽的袖子,一臉不滿地說:“你這樣說,不是吓他嗎?他現在心理這麼脆弱,不小心激動了怎麼辦?”
“我還能怎麼說,又不是演講稿,我踏馬做夢也沒想到江遲會自殺啊!”
範旭東被一擊擊退,喃喃道:“我也想不到,運籌帷幄的閃閃居然是個為愛瘋狂的傻蛋。”
“江遲,我快到了,你要敢吓到舟舟,我這輩子也不原諒你,開機。”
周叢靜的聲音從喇叭裡傳來,冷靜的聲音下帶着一絲絲顫抖,她壓低嗓音,怕吵醒車上睡着的孩子。
樓上的風呼呼響,江遲碎發淩亂地貼在臉上,衣服貼在瘦削的身體上,像個薄薄的紙片人,一吹就倒。
周叢靜的聲音響起,剛剛還迷離的眼神突然有了一絲光亮。
他摸出兜裡的手機,抿了下微幹的下唇,弱弱地問:“你又要我了?”
周叢靜鼻尖一酸,忍住眼淚,“要。”
“不是騙我?”
“不是。”
“不會消失?”
“不會。”
“騙子,”他張望了一下遠處的入口,低聲道:“你根本沒來對不對,是其他人聯合起來騙我對不對?和雲白夢一樣騙我對不對?”
周叢靜罵道:“是你先騙了我,我還沒和你算賬,”
“總之你是信了,活下來見到我,等我氣消,還是死了送進江家,你選吧,我可進不了江家,搶不到你的屍體,說不定還被江文軍打出去。”
周叢靜見他沒回音,急道:“你死了,别指望我給你守寡,我立刻帶着舟舟嫁給别人,舟舟想要爸爸很久了。”
“别。”
江遲慢悠悠地想站起身,就看見下面一陣轟動,“我信你。”
“我還有三十分鐘就要到了,你要是沒站在樓下等我,我”
周叢靜聲音止不住顫抖,鼻音越來越重,顯然已經忍到極限,再也說不下去。
江遲有些慌,瞬間清醒過來,“别哭,我錯了,我馬上下去。”
“慢一點滾下來,跟你在一起,這輩子真是别想低調了。”
江遲聽到後嘴角漾開一抹癡笑。
這輩子。
下方的氣墊靜靜地等着自己,江遲仰頭望去,天空突然變得湛藍。
像是做夢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