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不會寫字。”雪梨有些無賴。

“在這裡按個手印。”梅蘭指了指空白的地方。

“上面寫的是什麼？”雪梨有些好奇，那張紙上字很多，而且沒有三十兩的這幾個字。

梅蘭不樂意了:“你簽還是不簽。”

不知哪裡傳來哐嘡一聲響，梅蘭對上雪梨慌亂的眼睛，雪梨被吓了一跳，不安的朝櫃子望了一眼，梅蘭好奇順着雪梨的視線方向往身後張望。

“可能是有老鼠，碰到什麼東西掉地上了。”雪梨後背冷汗直冒，拿着毛筆的手不由的抖動起來。

又是哐當一聲響，雪梨吓得站起身來，梅蘭也站了起來，往身後的櫃子裡看去。

雪梨要上前阻止，就感覺什麼東西掉到了頭上，伸手拿下一看，居然是一塊銅闆，疑惑天上怎麼會掉餡餅，擡眼一看，司馬薄夜居然坐在房梁上。

隻見司馬薄夜對她比着口型，手還揮動着，讓她不要畫押。

吱嘎一聲，梅蘭打開衣櫃，翻了一下，什麼也沒有找到，便也放心了下來:“這老鼠跑得真快。”

雪梨把銅闆放在懷裡，重新坐了下來，對梅蘭說道:“簽就簽吧，反正也沒什麼。”

弄好之後，梅蘭就讓雪梨好好休息，這個月十五，就可以嫁過去了。

燈籠被拿走後，房間又重新黑了下來，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是一個幻覺。

黑暗裡，雪梨沒有聽到響聲，隻感覺一陣風輕輕拂過，知道是司馬薄夜從房梁上下來了，坐在了椅子上。

“你是真傻還是假傻，那張紙上寫什麼都不知道，就簽字畫押。”司馬薄夜的聲音帶着怒氣。

“怕什麼，反正我什麼都沒有，簽就簽了。”雪梨有些累了，借着窗外的月光，起身去水盆裡洗手。

“那張字據肯定有問題，你去要回來，我幫你看看寫的是什麼。”

雪梨搽幹手，坐到了床邊，她太累了，想要躺一下，反正黑黑的司馬薄夜也看不分明，也就不管了:“不用擔心，沒什麼的。”

“那人一看就不安好心，你别被她騙了。”司馬薄夜是習武之人，對雪梨的動态一清二楚，看她躺在床上，便背過身去:“還有你們說的三十兩銀子是怎麼回事，你要嫁給誰？”

“我也不知道要嫁的人是誰，可能是個年紀很大的，也可能是個馬夫農夫船夫，反正我也不知道。”雪梨打了一個哈欠，看着漆黑的屋頂:“總之不管是誰，我都是要嫁的。”

司馬薄夜很生氣，因為雪梨居然一點也不在意自己的終身大事，随随便便幾十兩就把自己賣了，不過更讓他生氣的是雪梨把自己賣了，錢還要給别人:“那個書生有什麼好的，值得你這樣做！”

“你說先生嗎？”雪梨側着頭，靠在枕頭上，想了一下，“我的人生很糟糕，所以我希望先生能實現自己的理想，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這個缥缈的詞彙，被雪梨說得高不可攀，司馬薄夜倒是想要認識一下謝世章了:“他有什麼理想？”

“考取功名，報效祖國。”

司馬薄夜笑得前仰後合。

雪梨翻身坐了起來，嚴肅的問道:“你笑什麼？”

“沒什麼，哈哈哈。”司馬薄夜繼續笑了起來，而後穩住聲音道，“考取功名，你就給他三十兩，連個衙役都輪不到他。”

“你說什麼？”雪梨表示自己聽不懂。

司馬薄夜的聲音冷了下來，帶着他原本的冷漠語調:“你知不知道，現如今的朝廷，奸臣當道，大家賣官賣爵習以為常，要想考功名，也行，他在京裡有沒有人？”

答案當然是沒有，司馬薄夜來自京城，說的話自然可信，可是雪梨還是不願意接受，反駁道:“你說的隻是個别的人，又不是全部都這樣。”

“都是這樣的，不僅如此，還要比這些嚴重一百倍，一千倍，他們互相包庇，互相勾結，有的送妻子女兒，有的送金銀财寶，都沒有救了。”司馬薄夜的眼裡全是恨意，雖然做這些的不是他，但他也隻能這樣眼睜睜的看着，什麼也做不了。

這些話，讓雪梨誤會了，還以為司馬薄夜也經曆過，站起來，走到了桌邊:“會有例外的，等到先生考取了功名，我相信他會改變，你說的這些。”

“你不懂，現在的朝廷上下，早就已經腐敗，沒有救了。”

雪梨聽司馬薄夜說的話，特别深刻，好像他為此傷透了心，便看着司馬薄夜，讓他聽聽她的話:“我知道，你說的都是真的，但是你也可以像先生說的那樣，天無絕人之路，在試試，說不定，你可以和先生一起，改變這個狀況。”

“你不明白，算了。”司馬薄夜看着雪梨烏黑的眼睛，撇過了頭，心裡煩亂，決定不再去想。

雪梨聽了這話，也不在勸了，兩人都沉默了下來。

“我打算離開這裡，你願意離開嗎？”司馬薄夜開了口，語氣沒那麼沉重。

雪梨搖了搖頭:“不。”

對這麼一個愚昧，而又堅強的人，司馬薄夜表示無可奈何:“走之前，我可以幫你實現一個願望，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替你辦到。”

“不用了，我已經實現了自己的願望。”雪梨想到了三十兩銀子，覺得已經足夠了。

“你不是想要銀子嗎，開個數吧，我可以給你很多！”司馬薄夜是真心的想要幫助雪梨，不忍她為錢犧牲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