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因為雲陽郡主老是招惹我,夏夫人就不,我對夏夫人說話也很溫和的。”蒲與荷小聲反駁着,秦舍意笑而不言。
馬車行至将軍府前,蒲與荷不大放心,臨到下車又問:“義父,他們姐弟之間都沒有信物什麼的?”
“小夏是家中庶子,能學得一身武藝已是難得,又怎會有信物這種東西?他離家時才十二三歲,如今模樣大變,夏夫人恐怕很難認出他來。且夏夫人一心以為弟弟故去,你讓她如何在短時間内接受死而複生或是對方根本沒死這件事呢?”
蒲與荷不這麼認為:“義父,你有時候思慮太多,反而備受掣肘。我倒是認為我們應該盡早挑明這件事,我們不去做,怎麼知道夏夫人不會接受呢?她身在這座牢籠,若是得知親弟弟尚在人世,恐怕高興還來不及。”
秦舍意深深看了她一眼,片刻後,他點頭道:“也好。”
“你放心,這件事就交給我去辦。”蒲與荷躍躍欲試,秦舍意笑着:“好,你去吧。”
“嗯!”
蒲與荷抱着她的香囊跳下了馬車,秦舍意緊随其後,入了這将軍府。
府中比宴會那日蕭條許多,一樣的山水庭院,卻冷清無比。想來也許時那日賓客極多,掩蓋住了這陰沉的死氣。如今熱鬧一過,這刺骨的寒意就再也瞞不住。蒲與荷越往裡邊走,越覺得不舒服,她往秦舍意身邊靠了靠,對方小聲叮囑她:“我們要先去見将軍,你不說話便好,剩下的都交予我。”
“好。”
蒲與荷想起晉思齊那張無情冷臉,就特别難受。她捏了捏自己的嘴巴,小蒲,你可千萬忍住吐槽的沖動!
晉思齊還是在前幾天那個石亭裡下棋。
蒲與荷不大明白,天這麼冷,那人又瘸了腿,怎麼不在屋裡待着?凍傷了不就前功盡棄了嗎?
等走近,她才發現石亭四周不僅懸了簾子,裡邊還生了爐火,一進去,撲面而來的熱氣。而晉思齊本人也被蓋得嚴嚴實實,那厚厚的大氅往身上一裹,倒顯得是她多心了。
萬惡的剝削階級,真是會享受。
蒲與荷聽話地站在一邊,然後她才發現自己沒對這人行禮。對方顯然也注意到了她,但沒有多說什麼,目光落在了秦舍意身上:“秦院使,我夫人的病,如何了?”
“夫人的情況不容樂觀,且下官前幾日為夫人診脈,夫人恐有身孕,但時日尚早,不敢妄下定論。”
晉思齊的臉上沒有半點波瀾:“知道了,那就依你的意思辦吧。”
老婆懷孕了就這反應?你讨厭人家就不要睡啊?腿斷了也沒能阻止你的下半身嗎?
蒲與荷低着頭,有點生氣。
秦舍意的手指點了點她的胳膊:“你先去夏夫人那兒,我一會就到。”
“你要幹嘛?”
“給将軍紮針。”秦舍意輕聲哄着,“快去吧,就是交個香囊,再陪她說說話。”
“哦。”蒲與荷應着,又用餘光瞥了眼某位渣男,然後溜走了。
秦舍意站了會兒,以為晉思齊會大發雷霆,結果對方隻是淡淡地問了句:“你家姑娘?”
“是。”
“挺有趣的。”晉思齊手裡把玩着一枚棋子,神色冷峻,秦舍意微微蹙眉,回答道:“将軍擡愛,小女自幼散漫,多有不當之處,還請将軍海涵。”
晉思齊不言,隻是靜靜地注視着面前這個棋盤。
冷肅的風刮得簾子呼呼作響,熱氣頓散,整個石亭再次變得冰冷刺骨。